贾琮想了想,叫来斥候营的百夫长。
这批斥候都是当初去辽东的时候,由十二律亲自带出来的。
比寻常的斥候要精锐的多。
贾琮在百夫长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百夫长道:“是!”
说着带着斥候离开。
贾琮问道:“爹,如今城内有多少兵马?”
贾赦道:“只有不足额的济南卫,大约两千人,加上你熊伯伯的一千人。”
贾琮想了想才道:“三千人?那我这些人进城。”
他始终担心流民作乱。
万一有人煽动,里应外合。
到时候杀官造反,三千兵马怕镇压不住。
“行,反正卫所还空着大半,你的人驻扎进去就是。”
正说着。
城门缓缓开了一道缝隙。
将贾赦忠勤贾琮连带兵马粮草都接了进去。
城门一开。
四面八方的窝棚里瞬间有些骚动。
随即听见窝棚里隐隐约约传来衙役跟士卒的呵斥声,责打声。
将骚动镇压下去。
贾琮心内愈加感觉不好。
这样高压威慑的手段,只怕更是容易激发民变。
进城之后,才发现历城之中同样满目萧条。
连月大旱,对这座府城的改变极其之大。
街上行人极少。
就算有,也是愁容满面。
就连店铺也只有稀稀疏疏几家还开着。
贾琮皱眉问道:“这里可是泉城,怎么也萧条如此?”
贾赦叹了口气:“大明湖干了大半,如今连城内饮用水都艰难。”
“哪里还能不萧条?”
“不过,比城外总是好些。”
贾琮听见了,默然不语。
在这样大型天灾面前,人力显得甚为渺小。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眼见快到山东布政司衙门。
贾赦唤道:“天一,你带这些兄弟去卫所驻扎。”
“琮儿,埩儿,你们随我来。”
贾琮原本以为这堂堂一省最高衙门,必定庄严威武,肃穆萧杀。
今日一见,不由得大跌眼镜。
整个山东布政司衙门前堂破败不堪。
除了正堂还修缮了几分。
其余偏厅后厅,简直能从房子里面直直看见青天。
贾琮奇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贾赦淡淡笑了笑:“布政使是个混账,讲究官不修衙,故意弄成这狗皮倒灶的样子。”
“后堂要稍微好些,等会你们也去后堂住。”
贾琮问道:“那布政使人呢?”
贾赦道:“被你六叔暴揍了一顿,扔在后面见天哀嚎。”
若不是当日他及时赶到历城,拦下暴怒的忠勤。
这会子布政司的人头已经挂在历城城门滴血示众,不知道该多久了。
忠勤冷冷地道:“还敢哀嚎?”
“等会再去揍一顿!”
“若不是那混账瞒报旱情,从去年冬天开始准备蓄水存粮。”
“怎么会闹到现在这般不可收拾?!”
贾琮笑道:“六叔,不要气,慢慢想。”
“总会有办法的。”
城内还有个大湖,虽然已经半干,毕竟湖还在。
贾赦跟贾琮忠勤都带了粮草。
如今城内粮草并不缺。
最主要的还是城外流民。
贾琮想起上一段水流湍急,礁石嶙峋,露出河床的黄河。
那边很明显不适合清淤。
“爹,六叔,熊伯伯,有禄哥!”
“从明日开始,组织流民开荒,将田地里的蝗虫卵挖出来灭杀。”
“开荒一亩奖励一亩。”
“并可重上户籍”。
“组织流民在城外烧窑烧砖,建造房屋。”
“总之,无论如何要他们忙起来。”
“不然,再这样高压聚集下去,民变就在眼前!”
贾琮语意沉沉地道。
“我刚刚将斥候放进了流民窝棚。”
“里面有没有隐藏焚香教众,最迟晚间就能知道。”
贾赦笑道:“又要辛苦我的宝贝儿子了……”
此时堂上没有外人。
徒埩与孔明霞,还有彤云纤月等人都去后堂收拾住处。
贾赦这才问道:“琮儿,你昨天到底是怎么病的?”
贾琮叹了口气。
“我从商河济阳一带过来。”
“远离官道的村庄,几若十室九空。”
“昨日我们也遇见了大规模的流民……”
贾琮闷闷地将昨日看见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却没有再细说梦魇里的那一切。
贾赦与戚有禄脸色骤变!
他们这一路倒是没有见过那么惨烈的场景。
同人相残相食,更是无法直视。
忠勤一双虎掌倏地紧握!
“杀得好!”
“那些玩意人人得而诛之!”
当夜。
斥候百夫长悄悄带了一名焚香教众进布政司。
那教众先是百般狡辩。
被戚有禄郑多福一手接一手西内特产招待过后。
只能一五一十招了。
贾琮听后,怒不可遏!
“已是天灾,你们还要煽动民心,酿成人祸!”
“天灾可防可控,人祸不死不休!”
“小福子,给爷杀了他!”
郑多福手起刀落!
霎时间,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