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鞭响后。
天玺帝御驾亲临,同时到奉天殿的还有来日储君徒垚。
四百名贡士在贾琮引领下。
在层层叠叠的丹陛上,大礼参拜当朝圣人与来日储君。
贾琮远远看着一身亲王衮服的徒垚,微微发笑。
他这辈子给徒垚这么正式大礼参拜的时候,用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三拜九叩后,贡士起身。
各自按座次在书案前坐好。
蒋钦亲自率领礼部属员将密封好的试卷一一发下。
贾琮打开试卷,见只有一道策论。
心中忽发奇想。
倘若他要是就在试卷写上“九叔,给我状元郞!”这几个大字。
天玺帝会不会当真给他这个文状元。
一时想着满眼是笑,连忙借着研墨掩饰过去。
君前失仪也是大错。
当然。
他也不是贾赦那天字第一号混不吝,绝对不会干这等出混账事。
不过是心中有趣而已。
文试殿试跟武试殿试一样,时间同样是一天。
三通鼓后,直天黑鸣锣即止。
不过,因为文贡士人数众多的原因。
阅卷要明日才能阅完,后日张榜,大后日才是正式传胪大典。
贾琮抛开脑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凝神答卷。
这道策论所问极宽,从民生,到军事,到武备,包罗万象。
贾琮细细梳理一回,才在草稿纸上落笔。
此时杨季为首的文武百僚早已散去。
天玺帝照旧回勤政殿,今日虽然是殿试大典,不用大朝会。
他一样要看牌子见人议政。
只有徒垚反正闲来无事,端坐在奉天殿里等着贾琮写策论。
他时不时从殿里出去,走下丹陛看贾琮跟杨一鸣两人答卷。
有时候也去看看宁乔恩跟高景平。
惹得宁乔恩跟高景平两人,暗暗腹诽不已。
还好是平时太过熟悉,连酒都不知道在一起喝醉多少回。
不然被这来日太子未来储君在丹陛上盯来盯去。
会不会滴墨污了卷面还是两说。
贾赦则是跟忠顺两人跑去勤政殿偏殿补觉。
他们今日要等贾琮考完殿试一起出宫。
贾赦本来打算去宁寿宫休息。
忠顺却说什么都不去。
他在皇太后面前拘谨的很,可没有贾赦这么自在。
甚至,连寝宫皇太后都给这便宜儿子布置了一间。
贾琮细心写完策论,检查完格式的时候。
已经时近中午。
他才没有戚有禄那么老实,乖乖巧巧干坐到日暮西山。
早早就交卷出来。
收卷官密封后,将试卷送去上书房附近的东阁。
东阁内便是今次的阅卷考官。
首辅杨季年事已高,精神不济。
又有嫡孙杨一鸣参考,所以并不参与阅卷。
而贾敬与徐碧江都因为贾琮参考的缘故,需要避嫌。
就连林如海那左都御史也因为未来女婿参考,避嫌不在东阁。
翰林院掌印学士杨浩然,自然也是因为杨一鸣回避。
是以今次阅卷还是郭荥与贺方为首。
另外便是户部尚书宋源,礼部尚书蒋钦,兵部尚书何昊,大理寺卿魏远山等人。
并翰林院几名侍读学士。
是以,贾琮的卷子一交上去,便到了郭荥手中。
今科状元明显已经内定。
郭荥就算胆子再大个十倍,也不敢将贾琮的试卷黜落。
老老实实画个圈,交给其余考官传阅。
贺方却有些摔坏了脑子。
明明知道第一个交卷的人便是贾琮,他偏生在上面画了个叉。
郭荥脸色微变,却不言语。
宋源等人跟贾赦交好,自然不愿意。
被副主考打了个叉,很可能连前十都排不上。
如何还能送到天玺帝手中,点三鼎甲。
是以,宋源寒着脸问道:“贺大学士,这是何意?”
“这国家抡才大典,非同儿戏。”
“下官看贺大学士连卷都没读完,就画了叉,不知可否给下官一个解释?”
贺方淡淡地道:“此卷野心甚大,穷兵黩武,难道要选个一心开疆拓土当将军的状元?”
兵部尚书何昊怒极反笑:“荒谬!”
“为国开疆拓土有何错?”
“难道跟贺大学士一般尸位素餐才是状元之才?!”
他这句话倒是骂得对了。
这贺方当年还真是状元及第。
只是次辅邵能死后,天玺帝打压的紧。
就连会试主考都是文华殿大学士郭荥主考。
今科殿试,要不是满堂贾敬等人纷纷避嫌,无法阅卷。
天玺帝说什么也不会让这棒槌来东阁。
今次他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弦搭错了。
坚决不改亲手画下的那个叉!
郭荥看得满脸冷笑,心中暗骂棒槌。
他这会子对贾琮有多针对。
来日朝堂上等待他的贾敬徐碧江林如海一干人怒火就有多猛烈。
会不会直接被天玺帝撸出内阁外放还是两说!
魏远山承贾赦贾琮父子情不少,此时自然力挺贾琮。
冷笑道:“本官倒是觉得这卷子有理有据,观点精妙!”
“不像某些人瞎了眼,连眶都没有!”
说着就像是故意跟贺方示威一般。
在卷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标注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