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旷野里。

似乎在突然之间，四处风声大作！

狂风在旷野里翻滚呼啸。

与此同时，黑压压的乌云在天际一层层汇集。

一场令无数齐鲁百姓等候数月的大雨，终于快要来了……

感觉到风里带着浓郁水汽。

贾琮等人霎时间心中狂喜！

熊胥连忙喝令：“全军下马，就地扎营！”

刚刚扎好营帐。

黄豆大小的雨点便已“噼里啪啦”打在油布上。

天地间，霎时水汽氤氲。

千万道水线，直天幕倾泻而下，交织成一道巨大无朋的瀑布。

雨声渐响，渐急。

渐若千军万马，呼啸而至。

跟不远处的哗啦啦的海潮声连成一片。

倾盆大雨汇成千万条溪流河水，奔腾在齐鲁大地上。

湿润灌溉着这片久已干涸龟裂的土地。

贾琮与贾赦戚有禄并肩站在营帐里。

听隔开千万重雨幕之后，天际云端里轰隆隆的雷声。

贾琮清俊脸庞上，洋溢着欣慰笑意。

这场雨后，齐鲁大地的旱情必将得到足够缓解。

只要不降水量暴涨，酿成洪涝之灾。

这场大雨便是解除旱情第一功！

贾琮笑道：“爹，我过来山东的时候，也是在河间府半道上遇见的下雨。”

“想不到回程也是。”

贾赦笑呵呵地道：“这雨场一下，你爹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

“等你拜谒了孔庙，咱们就好回京！”

戚有禄问道：“岳父大人，咱们不在曲阜等埩大哥埩大嫂？”

贾赦笑容有些古怪：“他们回门住对月，咱们去济南府等……”

“嗯……”

“琮儿答应了帮济南卫指挥使练练兵……”

此后数日，天色未再放晴。

每日晚间都会有场零星小雨。

却又不到成灾的地步。

贾琮等人更是欢喜不尽。

十来天后。

贾赦熊胥戚有禄先到衮州府府治滋阳县，跟衮州府知府交接公务。

暂歇数日，东行出城。

再一日后，终于到了名城曲阜！

孔明霞自然先带着贾赦一行人去孔府，拜见当代衍圣公。

她家是旁支，虽然跟孔府主支关系极近。

却也不能住在衍圣公府，早早就在曲阜城中开府别居。

当代衍圣公得到消息，亲自出迎。

却只跟熊胥徒埩戚有禄等人寒暄。

对贾赦却是淡淡地，只微微颔首，便再不理会神色讪讪的贾赦。

贾琮只觉得诧异。

难道衍圣公也跟自家便宜老子贴错门神？

这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的两个人，门神又是如何贴错的？

然而衍圣公对贾琮这个六首状元的态度，又大为不同。

一直拉着贾琮不放。

神色亲热，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说了好一阵话后。

又命小厮单独带了贾琮去后堂拜见上一代衍圣公夫人。

也就是他的母亲。

贾琮大奇。

他跟衍圣公府可没有什么交情，更绝对算不上什么通家之好。

这样直入后堂拜见老夫人，那是他未满八岁之前才能做的事。

是以，只拿眼睛看着贾赦。

见贾赦虽然尴尴尬尬的，但还是朝他微微颔首。

心中愈加起了疑心。

后堂中。

白发苍苍的老衍圣公夫人端坐锦榻，身后站着几名丫鬟。

屏风后隐隐约约有女眷在座。

贾琮更是不敢看。

老衍圣公夫人年纪约莫跟贾母差不多。

跟贾母自带侯门出身的华贵高傲不同。

这位老衍圣公夫人眼神温和，气质温文儒雅。

很明显知书达理。

贾琮连忙上前，在堂中铺设的红毡上拜倒。

“贾琮给老夫人请安。”

老衍圣公夫人下榻亲自将他扶起来。

含泪笑道：“好孩子，姑婆总算是见到你了……”

“果然好一个六首状元，文华种子！”

贾琮大惊！

姑婆？！

这是从哪里算起？

老衍圣公夫人见他满头雾水，不由得微微一笑。

“老身姓徐……”

“你曾祖母是老身堂姑……”

“而你外祖父则是老身疏堂兄弟……”

贾琮恍然大悟。

不过，这重亲戚关系算来扯得还真有些远。

想起徐碧江曾说外祖父乃是大儒身份。

会跟衍圣公府有关系倒也正常。

想来当初徐碧溪姐弟投奔贾府而不是孔府，应该是出于距离的原因。

贾琮连忙又重新见了礼。

这次却是用自家侄孙行的家礼。

老衍圣公夫人拉着贾琮说了好一回话。

又千叮咛万嘱咐贾琮拜谒孔庙后，过府小聚。

这才命小厮送了贾琮出去。

贾赦等人也正准备要告辞。

他们自然不会留宿孔府。

晚间。

贾琮跑去问贾赦：“爹，衍圣公府跟咱们还有亲戚关系？”

“爹怎么从来都不说？”

贾赦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娘……”

他前半生行事亏欠徐碧溪良多，心内不愿意提起她的亲戚。

就像如今徐碧江看见他还吹胡子瞪眼睛一般。

莫名其妙招来衍圣公针对，那可不是件什么好玩的事……

就算他是天字第一号混不吝，也难免有些心里发怵……

贾琮看着神情有些窘迫的贾赦。

仰头哈哈大笑：“爹啊！这样的表情我已经是第二回看见了！”

上回贾赦露出这样表情。

还是在金陵初次见到徐碧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