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劲道:“沈公子这十日便留在规州吧,规州风秀景佳,名胜颇多,沈公子想去规州哪里游山玩水都可,为防意外,我们将派人手保护您。”
沈固珩听明白了,不悦道:“沈冽是要软禁我?为什么?我千里迢迢过来送信,他不言半句谢字,还要将我困死在这?”
武少宁道:“正是因为你过来送信,所以我们少爷才要保护你,若你和他一起到云梁,或一前一后到,凭沈谙的心眼和手段,他一定会查到你头上。得罪沈谙,你在云梁便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沈固珩皱眉:“崔老夫人的信,与沈谙有关?”
想到崔老夫人将信交给他时的神情,沈固珩喃喃道:“怎么可能……”
武少宁问:“什么怎么可能?”
沈固珩抬手抱拳:“两位,可否与在下说实话?你们方才提到沈谙的心眼和手段,莫非,沈府要变天?沈谙为了沈家产业,要对崔老夫人下手?”
武少宁和惠劲对视了眼。
惠劲吃惊道:“你毫不知情?”
沈固珩反问:“当真如此?”
“完了,”武少宁看回惠劲,“他若不知情,我们是不是说了不当说的?”
这也出乎惠劲意外,他哪里晓得这人什么都不知道。
惠劲微笑:“既然如此,沈公子,我们更放你不得了,你且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一切都只是为护你周全。”
话音落下,他轻轻抬手一招,周围数十个高大强壮的士兵往前走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沈固珩等人。
沈固珩抿唇,无可奈何。
随沈冽一起去云梁的,只有梁俊、叶正、苗忠海。
规州和云梁的路段不平,山路坎坷,至少有十日路程,他们马好,以最快速度骑行,可以在七日内赶到。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沈冽没有太带多人,容易在路上引起军阀斥候们不必要的关注。
云梁比邻禹州,两地有着极强的地势之优,云梁和禹州都很平坦,但背靠雨山山脊,三面都是高山,唯一一面平地大道,朝向着秩序最乱,混战最多的牟野,反而促成了云梁和禹州成为谁都想争,但谁也不能轻易去触碰的两大州省。
沈冽一行这一路赶去,路上遇到无数大军行路,越往牟野,兵营越多,沿路百姓消息很是灵通,会有人提前喧嚷,哪里在打仗,不能过去。
原先预定的七日行程,因为要避开这些战乱,沈冽最终用了九日。
到云梁这一日,他们终于放慢马速,梁俊掐着手指估算,这一路战况频发,那么沈固珩带人从云梁出来,所用时间恐要更多,绝不止十日。
梁俊在马背上感叹:“我虽看那沈固珩不爽,但此行他着实辛苦,方能将老太太的书信送到规州。”
沈冽闻言朝他看去:“不喜?他有何处得罪了你?”
“我听季兄说,他爹娘觊觎沈家财富,处处想扶他上位呢。”
“……”
沈冽忽而一笑,摇了摇头,看向前方的路。
“……将军,你这是在笑什么?”
沈冽慢条斯理道:“他兴许还同你说,沈双城很喜爱沈固珩。”
梁俊笑:“还真被将军猜对了。”
“沈固珩不是唯一一个,多得是,”沈冽黑眸微敛,望着乡野尽头那一碧晴空,“我幼时,沈双城为与我母亲对着干,他见谁都欢喜,都要夸上一把,再拿我比较,辱我一下,踩我一脚。每次见我母亲被他气到发抖,他便开心畅怀。错不在沈固珩,我分得清。”
梁俊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
随后,梁俊笑容变灿烂,看着沈冽道:“将军方才那一笑,可见这些早便释怀,年少经历这么多,将军还能如此豁达,足见胸襟!”
沈冽笑了笑,没有接话。
豁达吗?
不是的,只是念念不忘着也没什么用,那些怨恨积压心头,垮得是自己。
以及,他并非豁达,去郭家后,被同辈表亲明里暗里排挤孤立,他早便变得愤世嫉俗,厌恶与人往来。
他是阴郁的,一直想藏身清冷一隅,自己看看书,练练剑,足矣。
但他未被命运抛弃,遇见她,如一道光照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