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离夏昭衣还有几步近的距离,詹宁转过身来给了他一脚。
童老八被踹飞在地,詹宁已经收了七成力,仍将他痛得滚地捧腹。
隔蔲乡的人立即跑上来扶他:“童老八!”
詹宁伸手指着童老八:“你这些话你们自己听着就行,别跑来给我们讲。我们当兵打仗的,这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哪个起义的不是苦命人?到最后,这些起义的有几个是好东西?刚才你们自己都说了,就算是穷人也要抢!就凭这句话,我们二小姐没有一刀给你杀了,已经够宅心仁厚了,你还在这没完没了!”
童老八捂着肚子,痛得五官皱成一团。
“滚!”詹宁道,“该说的我们二小姐都已经说了,现在各走各的!”
回去的路上,赵亚有几分不解:“二小姐,我忽然想起来,他们应该是去找朱喆报仇,我们刚才若是将朱喆已死的消息告诉他们,会不会算是一种慰藉?还能打消他们起义的念头?”
夏昭衣摇头:“不能说,隔蔲乡是大平领土,大平虽内乱不休,但它的统治官阶层次分明,制度趋于完整。朱家军覆灭一事,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传到这,我们如果提前说了,他们人多嘴杂,传了出去,迟早会传到当地吏员的耳朵里,对他们没有好处。”
赵亚点点头:“若是如此,便算是给那些当官的留了一个把柄了,要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就怕遇到想立威或者看他们不顺眼,想整他们的,那就不好说了。越是小地方,有点权势的人越喜欢欺负人。”
夏智叹道:“那厮骂得真难听,二小姐却还在为他们考虑。”
夏昭衣笑笑:“无妨,听别人骂一骂我也是好的,如今成日被你们夸,双耳如似泡在蜜中,都要招蜂引蝶了。”
几个个头高大的男人哈哈大笑。
回去后,他们吃了点东西,便抓紧时间休息。
夏昭衣也很困,她躺在帐篷里的行军床上,手里捏着莹润的玉麒麟,脑中在想今日那些所见。
想了很久,她轻轻闭上眼睛,对着玉麒麟自言自语道:“其实,起义是没错的,敢于反抗,这是血性,这是好事,人总不能麻木的活着,对吧。”
说完,她又像是自问自答,点点头:“嗯,对的。”
夏昭衣被自己逗笑,淡淡弯了下唇,握紧玉麒麟,声音变沉重:“沈冽,古来起义者,能有几人真成大业呢,他们关卡重重,要么初期未成形前被灭。要么目光短视,被一时掠夺而来的财富利欲熏心,就此罢停。就算冲破这些阻碍,后期还有各路世家门阀的目光盯来,要以阴谋阳谋之手段,来掠取战果,只有极少极少人能成大业。但不是被逼急了,他们又怎么会去起义,他们最善良质朴,有屋居,有饭吃,就算陋室漏雨,粗茶淡饭,他们也会咬着牙过下去。如此简单心愿,天不善待,人也不善待。”
说着,夏昭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玉麒麟:“晏军呀,河清海晏。”
她又笑了:“会有那一日的,哪怕我们不能活着见到那一日,但一定会有。”
相隔千万里,一匹快马穿过重山关城,终于在晏军驻守的规州阅江泊大营前停下。
正在大营附近边喂蚊子边聊山景城风土人情的苗忠海和谋士惠劲起身看去。
“哎呀,”惠劲开心道,“是夏家军的信使!”
“走走!”苗忠海也乐了,“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