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封信也是八日前寄出的,若是沉将军要书信给二小姐,恐怕还在路上呢。”夏玉达又道。
也是。
夏昭衣轻轻沉了口气,垂眸看着身前烛火。
最浅显的路程和时间问题,竟被她忘之于脑后,方才心里腾起的那股失落,不加预告,蛮横无理,将她整个情绪都弄坏了。
果然,男女之情,就不该去碰。
她分明一直知道,偏还一脚踏了进去。
偏还,要来这横评鲁象岭一趟……
比原先多出两日的路程,就为在此碰一碰运气,堵一堵那个西来东回的人。
“……二小姐?”见夏昭衣久久发呆,夏玉达忍不住出声。
夏昭衣微顿,平静朝他看去,温然一笑:“你去忙吧。”
她抬手将月华桃枝灯纸盖在烛台外边,光线被扩散得更远更大,她收敛住所有思绪,回去书桉后。
夏玉达见她开始忙正事,便告退离开。
不多时,热水送来,继而是饭菜。
进进出出不少人,抬眼朝屋中立着的苏川翠蝶座屏望去,那座屏后的少女清影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姿势,不曾变过。
烛火在灯纸下撞上烛油,忽然噼啪一声脆响,让单手托腮,正痴望着它的夏昭衣回过神来。
她低下眉,发现手中举着的笔端,墨渍快干涸了。
这世间诸多事,果真知易行难。
而最可怕的事,则莫过于明知不该,偏还要犯。
比起无知无畏行差踏错,清醒挣扎,才是艰难。
情爱二字,真是蛊。
闭了闭眼,夏昭衣提起所有思绪,勒令自己不准再想,低头重新看信,准备答复。
大雨一直下到隔日清晨,夏昭衣被外面的孩童打骂声吵醒。
几个小孩打架,非常凶狠,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竟要将对方往死里打。
大雨才过,地上都是泥水,夏昭衣去到窗边,便见远处十几个泥娃在坑里互相掐对方,踹对方,揪着对方的头发不放。
旁边倒是有不少大人,全在看热闹,嘻嘻哈哈,竟没人去拦。
她的人也没有一个出去,客栈大门口倒是有不少食客。
夏昭衣看了几眼,回去床上,准备继续睡。
一个熟悉声音却忽然响起:“哟哟哟,这是往死里打啊!”
夏昭衣面朝床内,闻言睁开眼睛,一双明眸轻侧,略略望向身后,竖起耳朵。
“哈哈,打吧打吧,打死一两个最好,有热闹看咯!”
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边负手经过,边乐呵呵地说风凉话。
虽然嘴巴缺大德,但并没有跟其他旁观者那样停下来看热闹。
穿过人群,他径直朝乡间最大的客栈走去。
夏昭衣下床至南边窗扇后,透过微微开启的窗缝低眉看去。
看见这张圆润了足足一倍的熟悉面孔,她秀眉轻抬,果然是他。
虽然这三兄弟的脸一模一样,但却又很好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