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体鳞伤,七窍流血,双目含恨,死不瞑目。
作为当年最早一批举起反旗,口号直接灭乾的农民起义兵首领,林耀其实是个人物,也必会占史册一行,今落得如此下场,不得不惹唏嘘。
夏兴明朝周围看去,茫茫长野,漫无边际,夜风幽冷旷荡,千古不变。
终是可怜了这座佩封城,和佩封城城中的百姓。
夏昭衣回来时,夏家军已分作十二组,着手在清整田野上大大小小的粮仓。
弃械投降的兵马,共五十六人。
夏俊男率队而归,手中拎着马闻泽的头颅,身后跟着三百多俘兵。
将头颅交给一旁亲卫,夏俊男从马背上下来,大步走来“二小姐,我们一个兵也没有放出城去!”
“干得好!”老将夏川说道,“若放这些人出去,便是流寇无疑,已糟践了佩封,岂还能再糟践旁处。”
“二小姐,”夏兴明问夏昭衣,“这些士兵,如何处置?”
夏昭衣看向马闻泽的头颅,想了想,说道“张稷人呢。”
“张稷!”夏兴明立即回头大喊。
张稷自后边快步跑来,单膝跪下“二小姐,将军!”
“别别别,别跪!”夏兴明将他拉起,“二小姐说了,不可跪。”
“是!”张稷站直,拱手,“二小姐!”
“如何处置降兵?”夏昭衣问道。
张稷回过头去。
所有降兵都望着他,目光惊恐害怕。
张稷略作思索,一抱拳,又要对夏昭衣跪下,这次不及夏兴明扶,他自己反应迅速,站正回来,立得笔直。
“回禀二小姐,”张稷说道,“这些士兵随林耀起事,当年林耀登高举旗,为引民心,揽多地数十万灾民于旗下,为其起事扬名壮威。但随粮草消耗,人数变多,林耀渐觉拖累,遂起杀心。当年在树宁岗,万善关,南嘉岭等地,林耀屠杀老弱病残与妇孺,前后不少于二十万人。庚寅年二月十六,林耀率兵入佩封,屠杀半城百姓,达七万余人。这些士兵,皆为刽子手!”
“不过,”张稷皱眉,“我们已有言在先,放下兵器者不杀,所以这些人,可活。那些逃兵,斩!”
跪在林耀尸体旁的所有降兵,顿然松了口气。
那些被带回来的俘兵,惊恐地瞪大眼睛。
夏昭衣没有说话,眉心轻轻拢着。
张稷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不由有些不安“二小姐……”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夏昭衣,等候她发令。
少女脸上鲜少有太大的表情,现场诸多目光,诸多火把,她立于瞩目中心,沉静安宁,不知在思索何事。
半响,夏昭衣声音低沉“便,听张稷的。”
“是!”众人齐声应道。
夏俊男和夏川当即回身,令手下准备。
南方传来快马。
这次不再是林耀的传令兵,而是夏兴明派出去的斥候。
斥候近身勒马,在马势尚未停时便自背上下来,借着未尽的惯性往前奔跑,当即又要跪下。
“别跪!”夏兴明乍然一声吼。
斥候这下马身姿只因身经百战,早已熟练,方便省时。被夏兴明一吼,斥候顿然踉跄,头朝地一摔,幸得身手矫健,随机应变,才没摔个脸朝地。
“哎呀!”夏兴明快步上前扶他。
周围一片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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