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动手的王盛听暮残雪这般说，又见这女人哪怕被自己进行了一连串地攻击也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停下手中动作，来到了暮残雪身边的座位之上。
齐归流化作的金龙此刻已经化作一只飞蚁从重力网上逃脱，奇怪的是，他也不对王盛进行攻击，而是坐在了暮残雪的另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接下来的一切发展。
王盛虽然有心想要解决齐归流，但是他不愿意简单地杀死齐归流那么简单。
因为，他要让齐归流绝望，要在他轻浮的脸上看到痛苦和恐惧，直到他对生命爆发出眷恋之感，再将他的一切彻底抹去！！
在找到齐归流的弱点以前，暂时收手倒也没什么。
“你看那里，仔细看。”
顺着暮残雪指的方向，王盛看到了一抹红色。
“再看，再仔细看。”
王盛运转界之力，神识再度被他放大了一倍，逐渐看清了那一抹红色的原貌。
在王盛的神识感知下，一只身形无边无际的红鱼在宇宙中缓缓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游来。
随着红鱼嘴巴的张合，无数的恒星被它吞入嘴中。
恒星...居然只是这条鱼的食物？！
王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说道：
“一只...鱼？”
“没错，一只鱼，我们叫它红鱼。”
暮残雪点了点头，肯定了王盛的猜测。
“按照我们的观察，这只红鱼大概再过一万年就会来到我们这个星系，将此界所有的事物尽数吞没，到时候，你我他，此大千世界的一切都会消亡。”
“而且哦。”
随着暮残雪的解说完毕，齐归流的声音也缓缓传来：
“这只红鱼的存在明显高于我们，无论是我的万化之道还是暮残雪的解析之道，都无法擦到这条红鱼的边。
虽然我们观测到了这个生物，但是其实它又是远远超出我们理解的存在。我们的存在对它来说，只是食物罢了。”
说着说着，齐归流的心情又变得高昂起来，他开始期待王盛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了！
“哦。”
王盛坐在座椅之上盯着远方的星空，面无表情。
暮残雪和齐归流看着他，惊异于他的淡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整整一个小时，坐在座椅之上的王盛没有任何动静。
暮残雪以为他已经偃旗息鼓，理解了所有事情，默默点了点头以示赞许，抓紧时间解析起远方的那头红鱼起来。
虽然十分困难，但是她不会放弃这唯一的生存机会！
齐归流看到王盛加入盯鱼大军，满脸乏味。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因为红鱼的存在努力过无数次，崩溃过无数次，最终绝望地接受了自己和那种生物相比只是个平庸存在的事实。
“我说，真不公平啊，是不是？”
王盛的声音突然响起，场间两人一齐看向他。
“有的人生来住在破旧的农村，终日被鸡屎牛粪的味道包围，为了能够继续上学拼命努力。
有的生物却生来就掌握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蔑视着他人的努力和生命的价值，轻易地将他人当做玩具和食物。”
王盛一字一句地说着，远方有无穷的天地之力和他勾结，悄然流向此地。
界之力在他的体内悄然酝酿了一个小时，通过高超的掩息之法，暮残雪和齐归流两人都没有任何觉察。
此时此刻，这以王盛目前的能量依旧要酝酿一小时之久的招式，悄然爆发。
“你们见过凌晨四点的太阳吗？”
王盛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暮残雪和齐归流陷入了疑惑之中，随后，他们的大脑便再也无法醒转。
迷迷糊糊之中，暮残雪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男孩，在充满鸡屎和牛粪味道的泥地上奔跑，只为了去赶下一趟的公交车。
她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身上的变化，沉浸地体验着这个角色，在无数的时刻，她好像真的变成了王盛，拥有了和王盛一样的心情，沉迷于其中。
另一边，齐归流虽然面临着和王盛一样的处境，王盛却没有绑架他的思想，而是让他的想法自然流露。
在这个过程中，王盛发现齐归流对一切都十分漠视，他漠视人类的情感，漠视学校的课业，漠视他人对他的看法。
但是唯独有一点，他很在乎。
他似乎很在乎...他有没有被当做人来对待？
无论别人或是鄙视，或是夸奖，或是憎恶，始终是把他当做同类来看待的，用人类的情感对待他。
但是当一只小狗面对齐归流多日的逗弄每每摆出无视的姿态以后，他居然暴怒了！！
王盛第一次看到齐归流流露出愤怒的一面，他将那只小狗残忍地折磨致死，随后神清气爽地回了家，哪怕脸上还残留着血迹。
回家之后，看到母亲发出的尖叫声，齐归流也没有任何不适，反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似乎是对母亲的震惊十分满意。
王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运用界之力改变了幻境之中的事物。
所有的人都开始把齐归流当成空气，无论他做出什么行为都无视他。
齐归流从一开始的毫不在意，到做出更大的夸张行为，到发现依旧没人在意他以后，行为一步一步走向极端。
他用刻刀杀死了同桌的同学，却没有人对此有任何反应。其他人好像变成了冷漠的木头人，对齐归流的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漠不关心。
齐归流来到讲堂之上，将刻刀捅进了老师的身体，所有的学生却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他们没有老师的事实，开始低头看书自学。
齐归流双手用力地拍在了一张桌子之上，书桌的主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书。
齐归流感觉有些不舒服了。
所以他逃离了教室。
随后，受到同样对待的他又逃离了学校。
之后，是逃离街道，逃离家，他无处可逃了......
最终，他回到了家里，因为他无处可去。
他在意的不是无家可归这件事，而是他需要从回家这个行为中找到一些自己存在的证据。
画面一转，齐归流长大了，王盛又再度带着他回到了那个充斥着鲜血和硫磺的空间之中。
这一次，齐归流依旧是挟持着大炎王朝的众人，他所看到的王盛却没有任何表情了。
不管是他杀了刺槐或是董逸文，王盛都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点了点头之后扭身便走。
齐归流开始崩溃了。
王盛从他的行为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人无论做什么，其实最想要得到的不是他人的反应，而是他在享受自己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他在扮演一个角色，然后通过扮演这个角色，看到他人的反应，这会让他觉得很爽。
一旦所有人都忽视他的行为，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便无法承受了。
王盛点了点头，他开始攫取齐归流脑海中的记忆，将他的人生一点一滴地改写。
无论他做出什么，周围的人都不再对他的行为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哪怕是他轻易地就成为了家族里的第一人，也没有人为此感到惊讶，没有任何反应。
成为界主之后，无论他万化成何种存在，他都会变得好像路边的石子一般毫不起眼，没有任何人会看他一眼。
齐归流内心的不安定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王盛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慌乱和绝望的神色。
“原来是一个渴望关注的疯子。”
王盛心头嗤笑，看着齐归流在百年之后彻底崩溃，狼狈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任何的怜悯，王盛将时间拉回，齐归流又回到了他出生的时候，一切重新开始。
时间加速，齐归流飞速地体验着一段段无人理会的人生，一个人孤独地前进。
足足让他体验了上百次这样的人生，最喜欢体验人生的齐归流终于在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失去了任何的表情，木然地站在原地等死。
之后的每一次，他皆是如此。
王盛点了点头，将陷入幻境之中的齐归流肉身彻底磨灭，将他的神魂困入黑牢之中，永生永世的循环这让他痛苦麻木的一切。
他不是喜欢体验人生吗？去尽情体验去吧！
料理完齐归流，王盛心中没有任何畅快的感觉，无尽的空虚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一场复仇没有让他的心情有任何的好转，他很疲惫，但是他不会停下来。
道主之后，还会有更高的境界吗？一定会有的。
毕竟，那万年之后吞噬此星系的红鱼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经历吗？”
在几十年后悠悠醒转的暮残雪看着王盛，眼中的平静已经不再，眼中充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光泽。
“如果是你的话，或许真的有机会超过那条红鱼的存在。而且...你一定不会放弃！”
亲身经历了王盛一生的暮残雪此刻眼中神光熠彩，也不再对王盛抱有敌意。
在知道齐归流被王盛杀死以后，她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要报仇的话语。
齐归流的性格她一直很讨厌，之所以能够忍受齐归流，只是因为几千年来只有齐归流一个人作伴，仅此而已。
王盛听了暮残雪的解释，点了点头，尝试性地将这种思想演化成了齐归流新的人生。
发现人生开始变化的齐归流目中绽放出希望，随后又被更大的绝望给吞噬。
原来真的有用啊。
看着神色悲伤的齐归流，王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掌握了一种让这个狗种难受的方式，接下来便两种人生随即交替进行吧。
之后，王盛在暮残雪的解释下，对他的处境有了更深的了解。
“我们所在的世界名为物质界，在外还有一层真实界的存在，是我们无法突破的桎梏。
那条红鱼也是真实界的存在，从本质上的生命层次来说就高于我们，所以可以碾压我们这种物质界的道主。而且...无法超脱物质界的我们，无处可逃。
这也是为什么齐归流发疯的原因，无论何种方法，我们都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
想要超越那条红鱼，要么我们超脱物质界，要么就要成为比它更加强大的存在。
很可惜，依附物质界的我们，哪怕将所有界域的他我尽数融合，也远远达不到那条红鱼的高度。”
王盛点了点头，询问道：
“如果我放弃这里的一切，以万千界之力为燃料使用神游之法，是否可以进入真实界呢？”
暮残雪惊讶地看着王盛回应道：
“可以，但是这样一来，你在物质界的一切积累都会失去，包括与生俱来的天赋。
你将在真实界重新开始，谁也不知道真实界是什么样子，我们是人是兽，一切都是未定，和自杀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王盛摇了摇头，没有和暮残雪争执什么。
或许解析之道是依附于物质界的存在，离开了物质界之后就会消失，但是熟练度面板，绝对不会，王盛有这个信心。
“无非是重新再开始一次罢了，又有何难？但是我想知道，如果我成为了红鱼那般的存在，我是否可以复活物质界已经死去的人？”
暮残雪理解王盛所想，继续说道：
“真实界的规则远比物质界强大的多。
只要你能在真实界勘破时间法则，回溯物质间的一切不过是你一道思想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没问题了。”
王盛将被黑牢控制的齐归流的身体种下暗示：【他绝对不会走出黑牢，不然界之力就会自行自爆】
随后，他将齐归流朝着物质界中的某个方向扔去，很快便在空间乱流之中消失不见。
除了王盛，没人能追踪到齐归流的神魂信息，而有王盛依附在其上的力量保护，齐归流在物质界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哪怕是暮残雪真的找到了齐归流的神魂，他的神魂也会在黑牢破解的瞬间分崩离析。
彻底做完这件事，王盛所有的界之力轰然爆发。
他已经看到了红鱼所在的真实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庞大的界之力为养料，降临真实界，重新开始！
“...你这么快就要出发了？就算要孤独一掷，也可以万年时间快到之后再开始吧？”
“枉死之人还在等我解救，我又如何能休息？”
王盛的声音在空间之中残留，他已经使用神游离去，星宫之上空留暮残雪一人。
“又剩下我一人了吗......”
她看着远方的红鱼，目光坚定地投入到了解析真实界之中！
不止是王盛，她也会积极地思索破解生存之道！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