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右手拍打着船舷,听着听着,忍不住停手皱起眉头,瞧向刘驹,心中思量,这样年轻,怎么会写出如此沧桑的辞赋?难道此子历经磨难,看透了世事,方能如此超脱?
“辞绝对是好辞,”刘驹是真的在背诵,当看到蔡邕的神情,才感觉自己孟浪了,只好对自己说道:“都是你迫我的。”
“这篇辞赋,足可震古烁今矣,”蔡邕作为文章大家,还是做出了点评,“贤婿旷达超脱,实非常人可及。只是正青春少年,这等辞赋还是少作的好,平日里多写一些春风花草香的句子,才是正理。”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刘驹只好低头认错,“也是一时感慨,自觉每日里忙个不停,哪如樵子渔夫,得山水之乐,享受这自然之美。”
蔡邕还要再唠叨几句,旁边船上“叮咚叮咚”“仙翁仙翁”的声音响起,却是蔡文姬在调理琴弦,不由得喜笑颜开,“文姬这是要为你的辞赋谱曲来者。”
刘驹暗道自己见好就收吧,可别再逞能把这首《临江仙》唱出来了,于是也装作欣喜的样子说道:“文姬素有才名,小婿当洗耳静听。”
蔡邕脸上带着骄傲的微笑,刘驹脸上带着极大地好奇。俩人就那么依在船舷上,任凭秋风拂面,露湿衣裳。
汉代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琴曲,辞赋适应琴曲而作,比较著名的就是西汉时期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到了宋代,词这种文学形式大兴,所以就有了奉旨填词柳三变的雅事。
蔡文姬尝试了几种琴曲,皆觉得不合《临江仙》的意境,一时踌躇起来。
“文姬,何不试一试《碧天秋思》曲?”蔡邕不忍爱女思虑过度,在旁边提醒道。
《碧天秋思》乃是蔡邕的得意之作,时称此曲意境高远,气凌霄汉,闻之游心于四海之外,寄傲于岩穴之间,生鹏飞万里之志。
琴声复起,弹过了前奏,琴声便时而高昂,时而平和,蔡文姬轻声咏唱起来,犹如空谷幽兰的声音,伴着婉转的琴声,如水流山涧,松风过岗,又如登高望远,以至于无极。
刘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动人心弦的曲子,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十几日后,一大队人马终于到了奉高城。此时奉高城外,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附近的百姓自发的前来迎接刘驹迎亲归来。
距离成亲的日期还有几日,蔡邕一家在别院安歇。羊衜、蔡贞姬前来参拜,亲人相见,自有一番亲热光景。
九月九日黄昏时分,刘驹骑着高头骏马,披红挂彩在前,后边乐进、周仓、王越、史阿、臧霸、吕旷、吕翔等人也穿着吉服相随,再后边就是花轿(此时娶亲,新娘子还没有坐轿子的风俗,不过这点小事岂能难得住刘郡守。和一大帮吹鼓手。
先到了蔡家暂住的别院,将蔡文姬用八抬大轿抬到了为郡守大婚准备好的府邸;接着刘驹同学发扬连续奋斗的优良作风,赶到了典韦的家,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甘梅背到了轿子上。不过在背着甘梅上花轿前,出了点小插曲,已经三岁多的典满使劲抱着甘梅的腿,哭闹着不让甘梅离开,刘驹同学为了此事还被典满踢了好几脚。
好不容易新人就位,女方家人代表蔡邕、蔡夫人和典韦的老婆(本来说好典韦两口子作为甘梅娘家人的,谁知典韦到了大婚的日子还没赶来,只好让典韦娘子抱着典满就坐了。;男方家人代表济北王刘鸾、刘鸾王妃。陈宫、程昱主持婚礼。
陈宫与程昱站在大厅内,看着吉时已到,陈宫大声说道:“请诸位宾客肃静,婚礼开始,请程仲德致赞词。”
程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拿着荀彧早已写好的婚礼赞词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琴瑟和鸣,共效于飞之乐;正是:百年恩爱结双心,千里姻缘一线牵。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庆良缘。
随即鼓乐响起,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刘驹手持红绸,引领着两位新娘子就位,在陈宫的指挥下拜舞。
纷纷扰扰的新婚大礼完成,刘驹将二位新人送入洞房,红烛高烧,彩幔高悬,将洞房点缀的富丽堂皇。刘驹想要用秤杆挑起蔡文姬的盖头,外面一叠声的催促新郎官出外敬酒,无奈之下,新郎官刘驹叹着气来到了宴会大厅。
敬了不到半圈酒,刘驹的腿已经打软了。周仓、乐进在旁边扶着一个劲的对敬酒的人使眼色,郡守府的下属还好说,远道赶来的商贾可就不给面子了,喜酒不醉人嘛,府君多喝一点,洞房花烛夜才能更增威风。
眼看着刘驹的脑袋就要耷拉下来,一个不开眼的矮矬汉子端着酒杯贼笑嘻嘻的出现在刘驹面前,“千里啊,你这做人太不厚道了,新婚大喜竟然不请哥哥来喝杯喜酒。”
刘驹看到此人,精神一振,“原来是孟德兄到了。不会啊,送往济南国的喜帖五日前就已送去。”
“难道是路上错过了?”曹操嘿嘿一笑,“不去管它。兄弟今晚得享齐人之福,为兄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这是一杯?”刘驹指着曹操手里拿着的巨大铜爵,“孟德兄,这一杯足有二斤酒,你想让我醉成面条不成?”
“嘿嘿”曹操举着酒杯凑到刘驹耳边低声说道:“哥哥我是过来人,兄弟你身体变成软面条不打紧,只要一个地方足够硬就行。这杯酒内,嘿嘿,哥哥给你放了点好东西,嘿嘿,你懂得。”
“曹黑子,你这厮又来捉弄我家驹儿,”刘鸾早看到曹操不怀好意了,忍不住过来替刘驹打抱不平。
“哎呀,”曹操变脸比翻书快多了,“我的王爷呀,你可冤枉死我了。千里乃是我的亲兄弟,我怎敢捉弄他。”说着将铜爵举到刘鸾面前,“王爷心疼我家兄弟,要不这杯酒你替他喝了?”
“滚滚滚,”刘鸾才不上他的当,“你喝一半,我喝一半,这样公平吧?”
“府君、府君,俺没来晚吧?”曹操正与刘鸾笑闹的时候,一个大嗓门在府邸外叫嚷起来。
刘驹大喜,疾步走出大厅,只见典韦的身形已到了大厅外,忙上前抓住典韦的胳膊,随即当胸一拳说道:“老典,你终于还是赶回来了?赶紧招呼兄弟们洗漱一下去饮酒。”
“嘿嘿,”典韦咧着大嘴,“不慌、不慌,那个许褚被俺打来了。”
“你说啥?”刘驹本来就有点晕乎了,这下更晕了,“被你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