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哼了一声,将胯下战马带到路边,怒目看向来人。
那十几匹马跑到近前,为首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看到典韦气势不凡,不由得“咦”了一声,猛勒缰绳,那马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刘驹打量来人,见他身躯甚是魁伟,面色坚毅,一身军服上布满了灰尘,暗道这必是长途跋涉而来。那人只是盯着典韦看,典韦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瞪着他看。刘驹也不做声,只等那人如何行事。
过了片刻,那人才将目光看向刘驹等人,在马上拱起双手说道:“走的匆忙,阻了各位行路,对不住了。”
典韦看那人恭谨有礼,脸色缓了下来,刘驹也抱拳说道:“阁下必有要事,我等已让开了道路,你等过去就是。”
谁知那人竟跳下马来,又去看典韦,“这位壮士可愿投军?”
典韦不乐意了,冷哼一声不去理他,弄得那人脸色发红,有点讪讪。
乐进说道:“尊驾莫要打错了主意,我等跟随刘县尊,岂是朝三暮四之人。”
那人这才知道竟然遇上了一个县令,只好解释道:“在下于禁于文则,今奉上令来泰山,预备带走往日招募的将士,只因看那壮士威猛,便起了爱才之心。不知那位是刘县尊?”
刘驹当然不能自我介绍,乐进在旁说道:“这位便是我们刘县尊。”
于禁看到刘驹年轻的不像话,心里却有七八分不相信,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句,“于禁见过刘县尊。”
刘驹跳下马来,拉住了于禁,装模作样的端详了片刻,“文则真壮士也。本县现在谷城为官。”
这么一说,于禁终于想起来了。原来于禁跟着鲍信混,在鲍信手下做了一个小军官。去年黄巾作乱时,鲍信回老家泰山郡招兵,遇到了于禁,大为欣赏,便将于禁带到了洛阳给自己做了帮手。这次让于禁回泰山郡,是因为有一批招募的士兵还留在老家。鲍信呢,则在大将军何进手下任骑都尉之职,只因近来这段时间,汉灵帝刘宏对何进猜忌日深,放出口风来要新设一军,以分何进兵权。何进慌了神,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令手下募兵,所以才有了于禁的泰山之行。于禁在与鲍信的闲聊中,曾听到过刘驹的名字,当然鲍信的话说的不太好听,什么年少无知,妄攀皇亲,因缘幸进之类的。
于禁装作恭敬的样子,说道:“刘县尊年少有为,将来定会鱼跃龙门,封侯拜相。”
“不知文则在鲍允诚麾下可如意?”刘驹直接开始撬墙角了。(鲍信字允诚
于禁不由得一愣,这刘县尊怎么回事?不按套路出牌啊,这话叫我如何回答?违心说自己混的很好,可是因为自己出身贫寒,鲍信也就是对自己比普通人强一些;实话实说吧,若是传到了鲍信的耳朵眼里,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刘驹笑吟吟的看着于禁,继续拱火说道:“文则为人严谨,武艺超群,兵法娴熟,练兵有道,实乃大将之才也。我谷城多山,黄巾乱后,山匪横行,”说着话刘驹看了乐进一眼,丢了个眼色,“手下壮士虽勇,然乏将兵大才,文则岂有意乎?”
于禁嗫喏着,不能回话。
“不知县尊剿除山贼,欲组建将士几何?”乐进在旁敲开了边鼓。
“以谷城目前的情势,至少两部人马。”
东汉末年军队的基本作战单位采取的是“二五制”,五人为伍,二五为什,五什为队,两队为屯,五屯为曲,两曲为部,五部为营,两营为军。换算下来,一部人马在一千人左右。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但在东汉,名节为重,所谓忠臣不事二主,若是朝三暮四,就跟吕布似的,弄了一个三姓家奴的名号,绝对是名动江湖,提起来就让人恶心一番。
目前以刘驹的基本盘不过小小一县,如何比得上跟在大将军身边的鲍信?虽说鲍信不太看重,附于骥尾也比站在鸡首机会多不是?于禁拿定了注意,开口说道:“多谢刘县尊抬爱,禁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说着拱了拱手,就要上马。
刘驹没想到于禁还挺能坚持,笑道:“既然如此,预祝文则一路顺风。今后若有机缘,可来谷城一晤。”
于禁不善言辞,也不答话,鞭打胯下之马,带着队伍匆匆而过。
典韦不满的嘟囔道:“这不开眼的鸟人,如此不识抬举?待我赶上前去,打他个找不着南北。”
刘驹瞪了一眼典韦:“老典,不要只管着打杀。于文则此人是个大才,可惜费了番口舌,还是不能打动于他。”
乐进说道:“于文则面目坚毅,我看是个严谨持重的汉子,观他的身手,进自忖不是对手。”
“在俺眼里,跟个死大虫没有分别。”典韦挽了挽袖子,举起醋钵大的拳头晃了晃。
“老典,你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刘驹无奈的说道:“个人勇武与临阵指挥是两码事,战阵争锋,临机决断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指挥不当,死伤的可是自家兄弟。文谦兄以为对否?”
“俺虽不太懂的兵法,兵书更是没有看过,但与公台先生闲话时,先生曾说,两军交锋,摧折敌阵,需要勇将,但军阵千变万化,最难得是因应敌情,临机决断,发号施令,才能战而胜之。”
“孙子云:为将之道,智、信、仁、勇、严也,”刘驹吊开了书袋子,“吴起也曾云: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所以说做一个合格的将军很不容易,需要长时间的学习积累。”
典韦摸着脑袋,“打仗就是打仗,那有这么多事?”
刘驹苦笑,乐进沉着脸,也不愿意接典韦的话了。
放开了战马,黄昏时分赶到了肥城县城。在县城休息一晚,第二天傍晚终于回到了谷城。
刘驹来到县衙,陈宫急忙来见,说起了钱朗等人已平安归来,终于放下心来。俩人闲扯几句,陈宫看刘驹疲惫,便告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