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疾步入内通禀,不一会儿便跑着回来,躬身道:“殿下请房驸马入内!”
房俊施施然抬脚,踏入山门。
一股淡淡的雾气缭绕在道观之内,山间露重,脚下的青石板上湿漉漉的,空气中充斥着湿润沁凉的氛围,廊柱回绕之间,颇有避世红尘之外的淡泊宁静。
内侍将房俊领到一处丹房门前,另有两个身着道袍的女道士上前,敛裾施礼,轻声道:“殿下在房内等候,请房驸马入内相见。”
房俊颔首,抬脚进入房内。
房内依旧如上次来时一样陈设简单,光洁明亮的地板,墙角的青铜兽炉燃着檀香,袅袅青烟盘旋而起,令人心旷神怡。窗户开着,外头清冷的空气流入,长乐公主一袭道袍跪坐在窗前的茶几前,正俯首鼓捣着一座红泥火炉。
宽松的道袍穿在瘦弱的身躯之上,愈发显得香肩有若刀削一般,一头乌鸦鸦的秀发盘成一个道士常见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子固定,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粉颈,玲珑纤秀的身姿跪坐在那里,红泥小炉中升腾而起的火苗扑棱棱的晃动,映得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带着红光,平添几分秀艳。
房俊上前,躬身施礼:“微臣见过长乐殿下。”
长乐公主直起腰来,剪水双瞳在房俊脸上、身上滴溜溜一转,旋即娥眉微蹙,惊讶道:“毋须多礼……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房俊叹息一声,道:“说来话长,不过微臣今日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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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令长乐公主有些不解……
一直以来,房俊的脾气都是嚣张霸道,谁若是让他受了气,必定当场就得给找补回去,别管对方是何身份,绝不低头。哪怕是跟长孙无忌闹了矛盾,也照样硬怼上去,绝不会回家向房玄龄哭诉,哀求老爹出面给找回场子。
今日被人殴伤,却跑来自己这边,该不是让自己给他出头?
疯了吧这是……
长乐公主抿了抿嘴唇,瞥了房俊一眼没言语,反而对身边的侍女说道:“将本宫的茶叶取来。”
“喏!”
侍女起身,自一侧墙壁的木架上取过一个瓷罐,打开盖子,用茶匙盛出些许茶叶放入茶壶之中,又盖好盖子,将瓷罐放回原处。然后回到长乐公主身边,用水瓢在墙角的水缸里舀了一瓢山泉水注入水壶,将水壶放到火炉之上,便乖巧的退了几步,跪坐在墙边,低眉垂首,一言不发。
长乐公主取过茶几上放置的一柄小蒲扇,轻轻的在炉口扇着风,清丽的俏脸上一片恬淡,轻声道:“本宫这里,你不应当常来,毕竟外头风言风语的总是不消停,莫要再授人口实。”
房俊上前,跪坐在他面前,无奈道:“非是微臣不顾殿下清誉,死缠烂打不知进退,虽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却也不敢轻易打扰殿下清修……实在是今次之事唯有殿下出手方可调解,微臣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长乐公主微微有些脸红,微嗔着瞪了房俊一眼,恼道:“有事说事,这般口甜舌滑,休怪本宫将你赶出去!”
房俊很想问一句“你咋知我口甜舌滑”,却知道这位殿下性子清冷、外柔内刚,这等调戏之语绝对不能出口,而且今日前来实有要事,不敢轻薄。
“殿下教训得是,微臣有罪!”
顿了一顿,他才缓缓将昨夜自己叩阙入宫的前前后后说了……
听闻李二陛下又升起了易储之心,长乐公主蹙起娥眉,略感恼怒:“父皇也是的,这到底是又怎么了,安生了没几天,又生出了这等心思?”
房俊叹息道:“微臣也不知,但是总感觉最近陛下怪怪的,行事作风与以往大相径庭,所以想要问问殿下,是否后宫发生了什么大事,惹得陛下心中恼火大感不快?否则陛下绝非朝令夕改之人,断然不会再生易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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