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当即下令:“弓弩施射,不得追击!”
“嘣嘣嘣”一阵弓弦震响,无数弩箭飞腾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溃逃的长孙家骑兵阵中,无数兵卒中箭落马,痛哭哀嚎。
“百骑”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抓紧时间在敌军自己方阵前溃逃的空隙,努力多放几箭,却绝不会散开阵列前去追击。他们的任务仅只是救援房俊,除此之外皆不去管,免得误了大事。
长孙家骑兵遭逢箭矢射击,又狠狠的折损一拨,幸存者慌不择路,在空旷的田野中打马飞奔,亡命而逃,不辨东南西北。
须臾,后边的追兵抵达“百骑”阵前。
这支军队明显精良许多,即便是快速追击之中,阵型依旧保持有序,兵卒身上的军装也更多陈旧之色,各个面容冷峻、杀气腾腾,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郁的剽悍之气。
这才是一等一的强军,绝非先前那些长孙家的样子货可以相提并论
李君羡派人上前,大声呼喊:“百骑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救援越国公,吾家大统领亲自统军,恳请与越国公想见!”
李君羡心里有些紧张,虽然眼前这支军队的确是房俊的亲兵,可并不能说明房俊依旧完好无损,毕竟长孙无忌连续两次派人半途截杀,导致房俊出现一点意外的概率极大
直至顶盔贯甲策马疾驰的房俊亲自来到阵前,李君羡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他打马上前,在马背上抱拳施礼:“战阵之上,不能全礼,还望越国公见谅!”
房俊哈哈一笑,策骑上前,伸出手,与李君羡两手相握,这才问道:“李统领不在玄武门镇守,何故来到此地?”
李君羡将缘由简略说了,沉声道:“东宫上下皆担忧越国公之安危,太子殿下更是食不知味、夜不安寝,故而派遣末将前来接应,以免越国公寡不敌众,被叛贼所害!”
房俊摆摆手:“乌合之众,何足挂齿?不过东宫之内,只怕并非人人都希望吾全须全尾的回去吧。”
说一句冠龙军队“乌合之众”,还真不是自大狂傲,关陇起兵之初希望速战速决,调集精锐猛攻皇城,与东宫六率鏖战不休,之后又在玄武门外铩羽而归,再被房俊突袭长孙嘉庆部,早已导致关陇军队精锐尽失、损失惨重。
其余十余万军队看似遮天蔽日、旌旗如云,实则皆是临时拼凑,战力着实有限。
就比如长孙家的家兵,各个身强体壮、装备精良,平素想必也都经受良好的训练,可是这些“少爷兵”到底没见过多少血,没历经过战阵考验,没有与真正的当时强军一较短长,哪里算得上是真正的强军?
碰上房俊麾下这些真正的精锐,根本不堪一击
李君羡神情有些尴尬,他虽然是武将,但因其官职的天然属性,所以对于官员动态了如指掌,自然明白如今东宫之内武之间多有龌蹉,官眼红武将不断建立功勋,武将则不满官横加干涉。
尤其是眼下进行的和谈,说白了便是官为了掣肘武将而鼓捣出来的,说什么止息干戈,实则还不是唯恐军方当真一举击溃叛军,将天大的功勋尽皆攫取,导致往后朝堂之上官处于弱势?
战事正酣,危机未除,内部便因为利益开始相互算计、彼此提防,甚至互扯后腿古往今来,似乎每一个利益团队都难逃此等巢臼,人心算计、利益争夺,这才是世间永恒之主流。
听房俊说得如此直白,李君羡只能支支吾吾应付过去,不然还能实话实说么?那就成了他这个“百骑司”的大统领搬弄是非、心有成见,旁人说说也就罢了,可这话一旦从他口中道出,那便是取死之道。
他改进转换话题:“太子殿下殷殷期盼,东宫上下翘首以待,希望越国公及早回归,主持大局!”
房俊颔首,回头对麾下亲兵高举起手臂,大声道:“咱们,回长安!”
“喏!”
应声如雷,士气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