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项学明抽了个时间,就回了云华。
不像是云医时期,每天的时间都以20分钟为单位。八寨乡的一个月时间,让项学明的工作时间恢复了正常,睡眠恢复了正常,排便也恢复了正常。
在走下长途车之前,项学明甚至觉得,这样也蛮不错的。
然后,他抬头看到了488米高的云安大厦。
全玻璃面的云安大厦建成于10年前,那时候,国内还不是很流行光污染的概念,以至于这栋标志性的建筑,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玻璃棒,浑身亮晶晶的,从各个角度反射出耀眼的光。
项学明读书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听云华的同学讲述云安大厦之丑。
但是,项学明看了5年,依旧觉得云安大厦聚集着现代之美——在云安大厦的高层租一个格子间的价格,就顶得上项学明的月收入了,显然只有觉得它美的不行,才会愿意出这么多钱吧。
项学明这么想着,再背着双肩包,挤到公交站,排上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的抵达下沟。
他没有直接回云医,虽然给曾兴腾说的时候,他把话说的很满,但是,作为一名实习生,项学明自己知道,他是没本事将想要的主治请来的。
一天三场手术给2000块,这个飞刀价格是跌穿飞刀线的,已经不能算是飞刀了。事实上也不算,飞机都不坐,高铁也没有,曾兴腾和项学明肯定也拿不出交通费了。
所以,接活的主治,要么就坐大巴车往返,要么就得自己开车,怎么想都不是件很舒服的事。
偏偏项学明还不能请太弱的主治来——副高以上肯定是不会来的,人家宁可用这个时间去吃一顿医药代表,喝两瓶茅台回本——八寨乡是个小地方,凑到什么病就做什么手术,所以得找一个外科技术相对全面的。
再一个,八寨乡可没正高主任给救场,手术台上出了任何问题,都得飞刀的主治自己解决。仅此一点,大部分医生都不敢去的。
三甲医院里,主治大都不喜欢有人在背后指手画脚。但是,到了手术出问题的时候,大家还是要找高手来救场的。
上级医生对下级医生的权威,技术高手对弱手的压制,都集中于此了。
项学明是没信心请到这样的主治的。他在云医自觉吃得开,是有凌然给自己做背景,项学明对此也看得清清楚楚。
凌治疗组就那么小猫两三只,竟然能够占着别的科室的手术室做手术,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大拿了。
和项学明同来的实习生,往病理科送个标本都有可能被刁的怀疑人生,凌治疗组里的实习生,却极少遭遇这样的待遇。
项学明这次回来,就想重新找回待遇。
他下了公交车,颠颠身上的双肩包,信心稍足了一些。
他带了一只山里打来的野猪肘子,外加两只羽毛完整的野鸡。
这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礼物了,就项学明所知,寻常的值钱商品,对凌然可是一点刺激性都没有的。
“小伙子找谁?”一名坐在下沟诊所的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太太,瞅了一眼项学明,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项学明赶紧站住了,道:“我想找凌然凌医生。”
“看病的?看什么病?”
“我……找他有事。”
“有事啊,有事就慢慢等吧。”老太太呵呵一笑,意境悠远。
项学明向四周看看,就见小院进门的左右两边,是颇具古典式的木质走廊,走廊内,则是木牌挂着的名称:
“处置室”,“急诊室”,“b超和心电图”,“治疗室”……
“还挺大的。”项学明赞了一句。
“刚装修的。”老太太啧啧两声,道:“凌家赚到钱喽。”
项学明茫然点头:“刚装修的?”
“听说专门缝美容针什么的,谁美容了来缝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