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恍惚之间也是想起了自己多年来对孩子的忽略，她甚至不敢去深想这些，怕是一深想，忆起自己这些年做过的荒唐事，成为她此生不堪回首之痛。

可便是不敢深想，她也知晓自己对几个孩子的忽略，尤其是程姝与程娇这两个女儿，故而这会儿便是心中有气，想要将这个女儿骂一顿，但也开不了口。

程姝对于萧氏的退让也只是笑了笑，萧氏扣留她嫁妆的事情，是她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能瞧着萧氏这么憋屈，她心中也有一些隐秘的快感。

瞧瞧，你便是再疼爱孙妩无视我，可你与孙妩，终究是再见艰难，想见上一面难如登天。

聂静云怕这母女二人吵起来，立刻便道：“祖母，母亲，那便让我与夫君去见一见吧，也好弄清楚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程老夫人点头：“既如此，你们便去吧。”

程谦与聂静云领了这差事，便出了临安侯府的大门去见孙妩。

此时孙妩正坐在一辆华丽马车上，一身粉色宫装，外面还披着一件毛绒绒的狐毛斗篷，头上梳着高髻，珠翠满头，光彩照人。

不过等站得近了，程谦与聂静云也看到了她厚重脂粉下下遮掩的憔悴。

金州决堤一事出了之后，陛下便让太子在东宫自省，至今东宫的大门都没打开，孙妩作为太子良媛，这日子自然也不会太好。

“大兄，大嫂。”孙妩喊了一声，然后抬了抬手，边上的宫婢上前去扶着她下马车。

程谦与聂静云见她从马车里下来，行礼道：“见过良媛。”

“大兄与大嫂何必见外。”孙妩面露笑容，上前来要扶着他们。

“礼不可废。”程谦语气平静疏离地避开了她的手，坚持要行礼，待行礼罢才问她，“良媛今日怎么会来程家？”

“我...我听闻三妹今日要出嫁，便来看看她，到底是姐妹一场，也送送她出嫁。”孙妩微微垂眸，压下心中的恨意，面上却不显。

要说她此生最恨谁，当属程姝与程老夫人这两人。

若非程姝回到程家，她也不会从身份尊贵的侯门嫡女变成了鸠占鹊巢出身低贱的贫家女。

若不是程姝，她早已顺顺利利地嫁给了太子做太子妃，何必以良媛的身份入宫，只做了一个侍妾。

由妻变妾，这其中的落差让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程姝的肉喝了她的血。

若不是程姝，或许今日，便是她嫁入东宫的好日子了。

她的一生全让程姝给毁了啊。

还有程老夫人，若不是她要与皇家退亲，她也不会想着去害她，最终落得一个谋害祖母被赶出家门，连姓氏都被程家夺走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