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回想起当年,还是世子的临安侯要退亲,她坚决不肯,母亲劝她,说他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了那女子宁愿退亲,这样的男子便嫁不得。
当时她与临安侯定亲已久,对他确实有钦慕,再加上年少气盛,觉得临安侯为了别的女子与她退亲,那是在打她的脸,是在羞辱她。
她心中又恨又不甘心,执意要嫁过来。
那时候她总想着,等有朝一日临安侯知道她的好了,她就让他跪在她的面前,将她那些年所遭受的苦全数还他,也让杨小娘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她为了达成目的使尽了手段,也在一步步退让和讨好之中折尽了一身傲骨,世人皆道她是个痴心女子,也看尽了她的笑话。
可别人越是笑话,她越是不甘,越想反转局面,于是她一步步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地走了,然后变成了今天的自己。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出一口气,还是真的爱这个男子如斯。
程老夫人说她,说当年她在家中做女郎时是个敞亮又明理的女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眼中的失望令她心头茫然,却不敢回望曾经的自己。
二十年的时间里,她生了好几个孩子,长子很优秀,也让她坐稳了这个侯夫人的位置,儿女都大了,便是当年不赞同她嫁的母亲也觉得她是选对了路。
她这辈子终是安稳无忧了。
如今等了二十年的结果终于等来了,她却觉得心中空洞洞的,便是这大仇得报的畅意都填不满这空洞。
二十年啊......
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她就用在争一口气上。
萧氏想着想着,忽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屋子里伺候的人惊叫了一声,忙是上前去扶她,而后乱成一团。
。
程娇等人跟着程老夫人去了程娥暂住的宅院,杨小娘亲自到了门口迎接。
相比离开临安侯府的时候,杨小娘苍老了十岁不止,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乌鸦鸦的头发有了几缕银丝。
此时她苍白着一张脸,红肿着眼睛,满脸的惶恐不安。
“老、老夫人......”
“她如何了?”程老夫人打断了杨小娘的话,直接问程娥的情况。
杨小娘听她问起程娥的情况,脸色更苍白了,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了,她哭道:“老夫人,元娘她...她...她就这两日了啊!”
杨小娘心计深沉,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待这一双儿女也是一腔慈母心,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要死了自己无能为力,也是真的痛苦。
“原本前两日元娘就不行了,可...可她听说那两日六娘子要办及笄礼,不敢在那个时候死了,怕是坏了六娘子的好日子,于是她一天天地熬着,熬到了今日。”
“老夫人,元娘她可怜啊,她......”
“闭嘴!”程老夫人大怒,“她该是哪一日死是她的命数,你莫要再扯什么六娘!难不成你还想要六娘受她的‘不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