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起义举兵是为了诛灭暴乱,如今各路兵马都已经汇合,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如果董卓知晓山东起兵联军的消息,依靠王室的威重,占据洛阳一带的天险扼要,向东进军来掌控大局,虽然师出无名但也是很大的祸患。可现在他焚烧宫室,劫持迁移天子,海内都很震动,不知道是否该向着谁,这正是天赐的消灭董卓的时机,一战就能平定天下了,不可以失去这个机会啊!”我见众人都没有进军的意愿,只好表达自己的态度后准备独自领兵西向洛阳,即使他们无动于衷但机不可失,所以我言语上不免有些焦急。
不过说服半天后只有济南相鲍信随我出征,他虽然早前和袁绍共事何进,但这几日却和我比较亲近,此人颇有气度眼界,我也甚是看重。此时见四周无人,鲍信说道,“现在谋略不世出,能拨乱反正的人就是你了!如果不是这样的人,即使再强大也会灭亡,你恐怕是上天选定的人啊!”
鲍信果然有眼光,联军中就我熟读兵书而且领兵打过战,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蓄势待发之后就该出兵,不然久而久之士气自然低落,不利于往后和董卓军的交锋。况且不久前董卓肆意迁移天子大失人心,甚至焚烧宫室驱赶百姓仓皇出逃,他不懂占据洛阳城的险要来抗衡联军,应该只是个好勇斗狠的莽夫强盗而已,如同当初取代卢植将军后败给黄巾军张角,还有在京城面见百官时的表现。
“我奉张邈太守的命令来协助曹将军。”卫兹也带了部分士卒加入我们,算上鲍信的两万兵马,现在的兵力还是能有所作为的。这些天卫兹常常参加议会,我们也算知根知底,相互合作起来可以说得心应手,他能来我很是感动。
想来还是张邈够仗义,派兵支援于我,哪像袁绍身为盟主光和我闲扯。有一次议会上袁绍拿手肘顶了顶我,一脸骄傲地说道,“孟德,瞧!”说着在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印,偷偷在桌下给我看,我知道他为人也只能一笑而过,但心里是着实烦闷,如今我们是身负重任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还和以前少年时期一样心性。
此时我整顿好军队即刻启程,只留下任峻等人来管理部队的后勤供给,经过两三个月的训练军阵也初步成型,至少简单的变换还是做得到的,我想虽不如正规军各方面精良,但和地方武装可以一较高下。当下我军要去往洛阳,首选自然是从成皋过,也就是虎牢关或者说汜水关所在,曾经六国驻守此关和秦国对抗,高祖和项羽也征战于此,自然是险要之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说此行占据此关是重中之重。
行军至荥阳汴水附近,我预想着可能要到虎牢关附近才会遇到敌军,途中正好能磨合各部队之间的配合,到成皋时肯定能打董卓一个措手不及。可谁知半道突然遭遇董卓军,而且看旗号还是徐荣统帅的大军,乌泱泱至少数倍于我们的兵力,装备精良阵列整齐,明显不是我们能抗衡的。我怎会如此倒霉,真是出门没有卜一卦,不过此时撤退已经来不及,对方骑兵数量远远多于我方,跑是肯定跑不过,但也需要保持距离,一旦形成合围之势可真是插翅难飞,即使真飞起来也会被弓箭射成刺猬。
既然我军前方探查的斥候发现对方,不久对方斥候也发现我们,中军大部队虽还相距甚远,但对方的骑兵可能转瞬就到。我立即命令军队布好防御阵型,缓缓向后行进,等敌方骑兵一到转身就能应对,此时强弱差距太大,军心一乱很可能变成单方面的屠杀。此情此景仿佛当年汉高祖对项羽,或许可能更差,我方骑兵不足千骑,很难阻止敌军推进,弓弩手也不多,威慑力较小,不过万幸的是敌方也很意外我们出现在这里,并没有贸然进军,只是在试探性地进攻。
在抗衡了一段时间之后,敌人很快探查清楚我们并不是前军,后面更没有大军殿后,因此立刻全速进军准备直接击溃我方。这时就显现出战阵的作用,不管敌方骑兵如何冲击都无法形成足够的杀伤,我军也勉强还能保持战阵的阵型。我借鉴当初高祖后发制人、疲敌致胜的策略,数次冲击之下我军都没有用弓弩手反击,也没有用远不如对方的骑兵反向冲击,只是在一旁牵制以防止敌军造成破坏阵型的杀伤力。
几番交战过后,敌军见我军仍没有形成有效的反击力量,还在慢慢往后撤退,认定我们畏战想跑,更加频繁地突击战阵,虽然每次我们都能带走一些敌方骑兵,但更多的是我方士卒的阵亡。毕竟算是新军,我放眼一望各方阵几乎都有负伤,人心不免浮动,再等下来随时可能溃败,而且按敌方大军的行进速度,一旦弓箭手到达攻击射程,一切就不好说了。此时敌方骑兵见每次都能讨到好处,一如既往地冲击,突然我一声令下,从一开始就几乎保存完好的骑兵从两翼突出,顿时把不知不觉中陷入疲态的敌方骑兵阵型冲地四分五裂。等敌方将帅察觉到事态严峻准备后撤时,再用全部的弓箭射击,此时他们人不累马也疲,毫无抵抗之力,不过终究我们弓弩手和骑兵实在不够,如此一面倒的情况下敌方仍有许多骑兵撤出。
我军肯定是无法和兵力装备各方面强于我们的敌军正面交锋,但如果在绝境想寻一丝生机的话,不得不杀地对方骑兵形成不了有效战力,无可奈何我只能率领骑兵再次对敌方进行追击,给早已千穿百孔的步兵更多的逃生时间。无暇顾及太多,已经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长时间的防守也让众将士激发出血性,不管追击的骑兵还是后方的步兵,我们都在嘶吼着进攻。冲杀几番直到敌方弓箭手放箭我才发现已然进入射程范围,可敌军还是有足够的骑兵逃窜回去,不过我只能命令大家撤退,也早该根据战场情况变化做出抉择,弓箭手对骑兵的杀伤力太大。
如雨的箭矢落下,所有人都全力往回奔走,可人力终究有限,我眼睁睁看着卫兹等人倒在乱箭之中,还没等我反应,我也中箭受伤,只好奋力策马狂奔,直到马匹闷声倒地才发现我的马早已负伤。
“堂兄,你骑我的马吧!”一直跟随我左右的曹洪出声道。
我没有伤到要害,折断箭羽并撕下布料止血,对曹洪摇头推让,毕竟他年纪尚小。
“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曹洪毅然决然地说道。
激战许久,此时不知不觉天色渐黑,我也不多说,骑上马匹让曹洪随行,一路往汴水奔逃,幸好曹洪在河边找到一艘小船渡过汴水,我们才总算逃离了追击。此战损失惨重,不知有多少人阵亡,可总要有人收拾残局,我大致恢复伤势后起身准备回酸枣,曹洪也了解具体情况,自行回乡招募以图东山再起。
不过一路上我算是想明白了,董卓之前的作为完全是诱敌深入的假象,原本是想等联军集结强攻虎牢关他就能以逸待劳,一举歼灭起义联军,但想不到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出击,随之想强袭联军,却又正巧被我碰上。一切都在因缘巧合下发生,然而其实也是个时机,如果当时联军听我劝告,在关外和敌军交战绝对比在关中容易许多,但肯定不是我这微薄的兵力可以做到的,兵力差距让我军连突出重围都难。
我带着一身伤痛疲倦回到酸枣,看到联军十余万军队不思进取还在夜夜笙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马上进入主帐想骂他们一顿,但转念只能根据现状谋划道,“诸位听我的计谋,使袁渤海率河内的部队到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占据敖仓,封锁轘辕、太谷,控制全部的险要,再让袁将军率南阳军进军丹、析,入武关,来震慑京城三辅地区。大家都高垒深壁,不和他们交战,多设疑兵,向天下表现形势,顺应人心来诛逆贼,天下就可平定。现在我们因为正义才举兵,却犹犹豫豫不敢行动,让天下失望,我都为你们感到耻辱啊!”
“本初啊,你身为盟主该负起责任,不能无所作为,我们推选你出来可不是为了吃喝玩乐啊!”张邈一反常态地针对袁绍说道。
“张孟卓!你什么意思?”袁绍顿时大发雷霆。
“就这个意思。”张邈留下此话后毫不示弱地离席而去。
“孟德,张邈惑乱军心该不该杀?”袁绍明显气过头了,言语丝毫没有回旋余地。
我也被这突发事件弄地稀里糊涂,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我们毕竟多年好友,只好劝道,“孟卓是亲友啊,是非对错都容忍一些。现在天下未定,我们还是不要内讧了。”
只是我自己却顿感烦闷,今日出兵遇敌方大军,苦战一天打完败战再加损兵折将,受完伤历尽艰辛回来,我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出谋划策,你们不听就算了,还吵架内斗,最重要的到头居然还要我来做和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