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到什么,纸鸢的声音微颤。
林恒重则是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轻叹了口气。
她本是雁州郡守千金,可惜她爹遭奸人所害,被污蔑与敌国私通,导致满门抄斩。
林恒重与她爹交情颇深,当年同在南疆境内把酒言欢,林恒重遭遇袭杀之际,是纸鸢的父亲拼死相救,以自己的性命救了林恒重一命。
然而纸鸢的父亲死后没多久,她爹突然被污蔑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
当年林恒重深陷南疆诸国战乱当中,无暇分身。他愤怒上书请求天子重查此案,可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将军,根本无力挽回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甚至,他差点也被卷入那一场浩劫当中。
整个姜家被满门抄斩,余留下纸鸢的母亲以及刚出生的纸鸢,逃过一劫。
可即便如此,那背后之人依旧没有打算放过她们母女,一路追杀,斩草除根,就在即将命悬一线时,幸得临王妃救下她们母女。可纸鸢的母亲身受重伤,最终撒手人寰,余留下襁褓之中的纸鸢。
之后,临王妃暗中收养了纸鸢,留在身边。直至王妃病故后,纸鸢随着王妃的妹妹留在了江南。
直至三年前,临王从江南将她接回王府。
似想到什么,林恒重眼眸中浮现自责神情:“都怪本王当年人微言轻,姜兄因本王而死,本王却连他家人都难以保全……”
纸鸢低垂眼眸,开口道;“王爷无须自责,当年王爷已经尽力了。”
当年的林恒重还不是日后能权倾朝野,震慑天下的临王。那时的他,无力改变一切。
“姜兄当年为人正直,为官公正廉明,岂会做出叛国之事来?”
林恒重目光逐渐冰冷:“当年之事定然是有人陷害,这些年来本王一直在查。直到前不久,终于有了些端倪……”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纸鸢默不作声的点头,只是眼眸中冷意愈明显。
王府内的所有情报都会由她过目,当年的事情她早已知晓。有些真相,也早已浮出水面。
林恒重抬眸看向纸鸢,沉声道:“只是当年之事已尘埃落定,证据几乎全被销毁,想要正常翻案,替你们姜家洗涮冤屈,几乎已经不可能!”
纸鸢心头一怔,随即明白!
是啊,当年那些人便是奔着陷害她们姜家来的,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证据早被毁的差不多,她们姜家只剩下了她一人。
想要翻案?
几乎已是不可能。
“不过,没有证据那又如何?!”
林恒重神色冰冷,又看向纸鸢,目光逐渐柔和了些:“无论如何,本王都会还你们姜家一个清白。让当年陷害你们姜家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纸鸢却是沉默许久后,突然抬眸,望着林恒重:“王爷,奴婢有一个请求。”
“说吧。”
林恒重点点头:“本王一直将你当亲女儿看,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当年姜父为了救他牺牲在南境,林恒重一直对此事愧疚不已。而后姜家被满门抄斩,他却无能为力,心中对此愈发愧疚。
后得知王妃收留了姜家唯一的血脉,林恒重自是欣喜不已。这些年纸鸢一直留在江南,直到三年前他亲自去了一趟江南,在问过纸鸢的意见后,将纸鸢接回王府,以世子殿下侍女的身份留在了王府。
纸鸢虽名义上是侍女,但林恒重却将她当亲女儿看待,她在王府内有着不亚于世子殿下的地位,受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也是为何,府上许多人都怀疑纸鸢是临王的私生女的原因。
而林恒重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有几分对当年之事的弥补和亏欠。若是当年姜父没有死,会不会结果完全不一样?
“谢王爷厚爱!”
纸鸢低眸,沉默了下,轻声开口:“奴婢,想自己去报当年的仇!”
林恒重一怔,似意识到什么:“你要离开王府?”
纸鸢沉默了下,还是轻轻点点头:“当年姜家受奸人所陷害,以至于满门抄斩,这是纸鸢的血海深仇……”
“纸鸢特想请求王爷,允许奴婢自己亲手去报这个仇!”
“去替父母,以及姜家那所有无辜之人,要一个交代!”
纸鸢的语气不冷不淡,像是在平静的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
的确,当年姜家灭门,那时的纸鸢尚在襁褓之中,并无任何记忆印象。如今哪怕是报仇,对她而言也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
林恒重沉默了片刻,轻叹口气:“既然你已经想好,那本王也就不挽留了!”
说着,他轻轻摇头:“本王知道,三年前你愿意随本王入王府,是为了报恩。如今江年也已经长大,性子逐渐沉稳。你这三年内在王府内,恐怕也受了不少委屈吧。”
纸鸢轻轻摇头:“奴婢不委屈。”
“你就不用瞒着本王了!”
林恒重开口:“江年那小子,应该没少对你出言不逊,恶语相向吧?”
纸鸢沉默,半响后,轻轻摇头:“殿下本性不坏。”
林恒重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又轻轻摇头:“倒也是难为你了,如今你既去意已绝,本王自也不会阻拦……”
说着,林恒重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给她:“你从小到大极少出门,此次离开王府难免会遭遇危险。若有困难,拿此令牌便可随意调遣临州境内任何兵马。哪怕去了其他地方,这块令牌也能让调动官府的人手为你所用。”
纸鸢接过令牌,目光怔怔:“多谢王爷。”
林恒重摆摆手,叹气道:“不管怎么样,这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你若报仇后无处去,尽管回王府来……不管何时,王府永远是你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