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是罢?!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嘴硬!”苏玉堂大手猛得拍了一下旁边的木桌,让上面的茶碗茶壶好生震了一下,伸手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文柒,厉声训责道。
文柒不言语,只面色冰冷的垂着眼,心里却早已愤恨不已。
今天她刚睁开眼,就见到哭成泪人的红桃跑进屋里,对自己说泉妈妈昨夜被打了个半死,早上被拉出苏家的时候,早已不省人事。
八十杖板,哪怕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吃不消,更何况是四十岁有余的泉妈妈,恐怕已经是九死一生。
“我问你,你还把我这个爹放在眼中吗?把家规放在眼中吗?”苏玉堂气冲冲的站起身子,走到距离文柒仅有三步远的地方,大声道。
文柒微微抬头,双眸中早已满含泪水,惨白无色的脸庞显得整个人柔弱至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安静的盯了苏玉堂一会儿,嘴角动了动,冷哼道:“当然放在眼里,可父亲心中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文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可是你的父亲。”聂氏在一旁柔声说道。
文柒缓缓转头,看向自己所谓的母亲,不自觉的冷笑出一声:“正因为这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我才敢这样说话,父女之间若是连心里话都说不了,又算什么父女?”
苏玉堂见文柒娇弱动人,说话却棉里藏针,心里火气更盛,大吼道:“看来我真是太惯着你了,事到如今竟没半点悔意,还学会和长辈顶嘴了!”
“这都算是顶嘴吗?”文柒立马辩道。
苏玉堂一怔,似是没想到文柒会说出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气气的说道:“父母说一句你就回一句,这还不是顶嘴吗?!”
文柒一副委屈的样子:“就连死囚都能在判官面前,为自己说上几句辩解一番,而我在自己父亲面前,却只能受着?”
苏玉堂更加意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儿,如今能说出这种话来反驳自己,可看着女儿正色凛然,无端的心里那股火气消了一半,长吸一口气,正声道:“你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想给自己辩解是罢,好,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说说,倘若是嘴硬,我定不饶你!”
文柒脸色不变,仍旧直着身板跪在地上,苏玉堂重新坐回太师椅上,语气稍缓一些,问道:“你来说说,为何要将泉妈妈的小孙女儿抱进自己屋里?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又是何等年纪吗?若是叫人传出去,你让整个苏家的面子往哪放?!”
文柒面无表情的点头:“我将泉妈妈的小孙女抱进家里,为何会损坏咱家脸面。”
“什么?!”苏玉堂更加意外,几乎又要吼出来。
聂氏只觉得可笑,便说道:“柒儿,你这是何来的话,可不能这么狡辩呀。”
文柒不理聂氏说什么,继续自己心里想的说道:“据女儿所知,如今的官家十分看重当朝官员的品性德行,父亲作为官家的心腹,一举一动更是要小心谨慎,我们作为家眷亦是如此,不好拖累父亲;而每朝每代,为世人传唱的好官哪个不是清正廉洁,爱民如子之人,父亲现在的确身居高位,要没有那些平民百姓信任,您又怎能做到如今的位置,难道您真的能忘了吗?”
聂氏明白文柒的意思,冷哼道:“那么按你的意思来讲,你还做了一件为咱家好的事?”
“好事不敢说,但绝对不是坏事。”文柒静静回道。
苏玉堂摸起下巴,开始打量起文柒来,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也想不通为什么短短三个月不见,女儿的变化如此之大,沉默良久后,缓缓说道:“你见哪家姑娘未婚就抱着个娃娃,说出去不怕叫人笑话。”
文柒不慌不忙,尽管双膝已经跪的酸痛,但身子仍旧挺得笔直,“那孩子可是才五六岁,就被家里卖了,我不过是看着可怜,让她暂住一晚而已,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敢情他们家里没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