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这样的结果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徐学海太擅于伪装,用心理学对抗心理学;另一种则是徐学海本身是个复杂的矛盾体。
弘修文希望是第一种情况,因为无论再怎么擅于伪装,伪装永远是伪装,总有露出破绽的机会。
还有另外一点令弘修文心神不宁,那就是现在的事件是完全的新事件,人生轨迹点已然改变。
井宏达很吃惊,这些年跟着弘修文,他很清楚弘修文是怎样一个强大的人,任何人在弘修文的双眼面前无所遁形,如今竟然有人会让弘修文看不透。
井宏达:“您担心今天不会顺利?”
弘修文看了眼车外:“肯定不会顺利。”
井宏达不解:“那我们在这么后面,真出了事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情况。”
十二辆车的车队有一百二十米长,囚车在第三位置,他们在第十一的位置。
弘修文道:“远有远的好处,不会处在意外的中心。”
如此肯定,井宏达震惊。
人算不如天算,那么笔算呢?
徐学海不和夜刀说话,保持沉默,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夜刀见徐学海不理会自己也觉没意思,囚车内安静下来。
车队终于遇到了第一个红绿灯,红绿灯一般在路口,车队没有降速,不是恰好遇到绿灯,而是车队要走的路线已经全线管控,车队不过,绿灯不熄。
夜刀面上神色不变,内心颇是失望,一般情况人多的地方逃亡会比人少的地方便利,这次不同,混乱和拥堵不可能出现在戒严范围内。
徐学海看出夜刀心思,说了俩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今天全城的司法系统都动了起来,你应该感到荣幸。”
夜刀撇嘴,反倒不说话了,能说什么呢,难道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随意杀人,这种人是真正的罪大恶极,徐学海目光不愿在夜刀身上多留一刻,再次转到外面,看着那似乎永远不会停的瓢泼大雨。
雨太大,超过了排水系统极限,道路有了积水,车队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在过了三个红绿灯后,前方出现了独脚立交桥。
立交桥上没有车,桥下仍是车辆通行。
因为立交桥以及延伸路段都是禁行的,所以立交桥下没有南北车辆,东西方向的红绿灯在这个时刻保持着绿灯状态。
车队上了立交桥。
桥下,一辆运输钢卷的平板车远远驶来。
因为大雨的原因,这段路的积水很深,很多小车因此绕道,但对大车来说,这点积水又算不得什么,所以平板车前无车,速度自然快上许多。
就在平板车过了路口,对面车道一辆红色小轿车试图避开深水区打了一下方向盘,同方向并行车道高速过来的一辆越野车受小轿车逼迫,本能地打方向盘避让,水浪涌动,车右前轮突然陷下去又弹起来,失控冲向对向车道。
平板车急打方向,越野车撞在平板车车腰,平板车失控一头撞在桥墩上,后面三个28吨左右的钢卷压过三分之二车头陆续撞击桥墩。
司机从变形的车头余缝里爬出来,整个人瘫软在积水中,看到越野车司机下来,骂道:“你特么有病啊……”
惊魂未定的越野车司机没吭声。
这时桥墩多处开裂,损毁严重,嘎吱声不停地响,裂口飞快延伸,碎石纷纷撒落。
两司机吓地跌跌撞撞跑开。
桥身和桥墩是两个独立部分连在一起,桥身是搁在桥墩上的。
但如果桥墩失去了坚固的结构,便无法承受桥身的重量。
在桥身的重量下,裂缝蛛网一样爬行,里面的钢筋失去混凝土的支撑发出更为密集的嘎吱声,它们在变形,土石滚滚而下,积水溅起水花。
车队接近,上方的直升机发现了桥下的交通事故,情况汇报到了弘修文耳中。
弘修文心头一跳,当即立断:“停车,全部停车。”
车队很快停下,直升机飞过去降低高度查看,飞行员惊叫:“桥墩受损,已经变形,桥要塌了。”
弘修文大吃一惊:“倒车,倒车……”
就在这时,桥面震动倾斜,由慢到快,终于两截桥面失控,车队前三辆车正好在其中一截桥体上,三辆车滑出桥体,在空中翻转坠落,重重砸在地面。
后方车辆不敢停留,继续倒车。
井宏达脸色卡白:“真出意外了。”
弘修文脸色也极为难看,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座有二十多年的立交桥会塌,他的心中泛起一个令后脊发凉的猜测:徐学海搞的鬼?
车队一直倒到安全位置,弘修文不顾冰冷的雨水第一时间跳出车外,探身出桥身外,可暴雨中哪看得清前方景象。
他吼道:“汇报,汇报……”话音嘎然而止,朦胧视野里,直升机冒着烟远离。
飞行员:“桥上的电线杆砸到了尾翼,紧急降落……”
弘修文捂头,红菱两队长已是带人下桥而去。
当车内的夜刀感受到桥面倾斜,很震惊地看向徐学海,他同样也没想到徐学海会把桥给弄塌,这场面太大了,大到不可思议,大到内心不可抑制地升起畏惧。
徐学海一脸平静对视,双手紧紧抓着铁杆。
押送的红菱队员从耳麦中得知外面情况,脸色难看,连忙去系安全带,这时车子失去平衡翻滚了五百四十度,强烈碰撞到地面。
车子四轮朝天,车内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