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般若白就是白术士？”赤看向师父。

“没错，他这次袭击雨村的动机并非保护欧阳渡那么简单”，青蛙神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远处的坑深，那里曾经是雨村的中心，“地底的遗骸是邪神烛九阴被封印的力量，千年之前，天君大人将祂斩为五段，用‘陨星磐钉’定死在世界的四个角落，并将头颅禁锢在京城之底。”

“雨村就是其中之一……”青蛙神摇摇头，“我们要抓紧时间回去了，恐怕白术士下一个目标就是另外四处遗骸之一。”

子夜，京城。

欧阳丹的布衫在夜晚的寒风中单薄不少，但他并不打算回到屋内的火炉旁。因为他在等待着一位重要的客人，重要到足以要了他的命。欧阳总兵部极力保存面部的镇定，但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然沁出的汗液，让手中盘动的佛珠变得滑腻。

门口下马桩处传来一阵骚动，欧阳丹的面部肌肉痉挛似得跳动，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克制。门栓落地，一众手执火把的士兵冲入其中，他们分立于两侧，一个神采奕然的中年男子跨过门槛走入庭院。男子挥了挥纹着金色盘龙的袍袖，“都出去吧，我就是和老朋友聊天，何必如此夸张。”士兵们随即收起张开的弓箭并躬身退出大门。

“老朋友，这京城的宅邸也是好久不住，墙庭院都已经荒芜许久了啊，”皇帝笑着走向欧阳丹，“戍边不易啊……为何不多在京城享受这荣华富贵呢？”

欧阳丹勉强笑了笑，“陛下，夜深风冷，如果寒气侵扰了您的贵体那可不好，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也罢，天确实冷了……”皇帝点点头。欧阳丹拉开身后的屋门，和皇帝于一张小案几后对坐，他点燃了一侧陶土暖炉中的炭火并将一壶茶架在炉上。

“这一点炉火可无法抵御屋外的寒风啊……”皇帝轻抚着胡须。欧阳丹盘着佛珠的手指僵硬片刻，他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皇帝。

“只有把众多的火焰汇聚在一起才有能力对抗寒气”，皇帝的语气不重但却透着威严的气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欧阳丹沉默良久，缓缓道，“兵权的事情，我会考虑的。”皇帝微笑着点点头，他起身道，“时间不早了，爱卿还是早点就寝吧。我就不打扰了。”

欧阳丹拉开屋门将皇帝迎出房间，皇帝走过庭院时忽然驻足，他侧头瞥向身后的欧阳总兵部，微笑着说道，“而今京城也不甚安全，想取代爱卿地位的仇家也不少。寡人擅自决定为爱卿安排一众禁军看护宅院，在离开京城前爱卿就少出门吧。”

言罢，皇帝快步走出宅邸，大门重重关上，接着便是一阵士兵的骚动和马蹄踏动石面的响声，一行人扬长而去。

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欧阳丹面如死灰，他右手死死攥紧，手中的佛珠被应声握散，一颗颗榆木丸如飞溅的雨滴般迸裂向四周并滚落在荒芜的杂草中。

他向一侧僵硬的招招手，一个头戴傩面具的黑衣人从院墙的阴影处跃下，他单膝跪地并低头向总兵部行礼。欧阳丹颤抖着苍白的嘴唇道，“你尽快回到坞堡，转告嵬土我已经被软禁在京城的宅邸，让他暂时接替我的职位。”

头戴傩面的不良人起身作揖，随即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欧阳丹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只纸折的青蛙并放在地面上，“告诉死蛤蟆，让他进京面圣救我出去。”一阵烟雾爆开，折纸青蛙砰的一声化为一只真正的蛤蟆，它“咕噜”地叫了一声，点头跳出庭院。

欧阳丹站在庭院中，右手盘弄着尚存的数颗佛珠。他抬头看着深夜的天空。月是如此的圆，圆到让人心慌。

黎明，坞堡。

坞堡的废墟上已然建立起了简陋的木质防御建筑，四周围起了用粗壮木柱围起的高墙。

士兵将高大的木门慢慢拉开，青蛙神领着赤和渡二人走进寨门。碎裂的石块已经被清理干净，断垣残壁之间竖起了一顶顶皮革帐篷，武器锻造的清脆撞击声和成对士兵跑步的闷响汇聚成一股嘈杂的喧闹，让赤感到深深的舒适。

赤环顾四周，目光定在远处的铁匠铺上。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西域男子挥动着手中的重锤敲打砧案上炽红的铁器，他将肮脏的破衣系在腰间，露出上半身健壮的褐色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