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吐出一口浊气,内气运转之间,感到神清气爽。
他睁开眸子,这石堡的暗室虽然一片漆黑,但他却能完全纤毫毕现的看清一切细节,当他功聚双目的时候,两眼立即散发出一阵白灼的微光,宛若寒夜之中星辰闪耀的光,神异至极。
若傅缺在此,定能认出方铭此时的情形。
虚室生电。
这是金雁功修至最上层之时的表现。
方铭抬手捏紧了拳头,全身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变强的欣喜,实在难能可贵,尤其是在等泰山压顶的可怕时刻,变强一分就多一分活命的可能。
细微的步音响起。
方铭知机起身,打开房门。
崔三才刚刚伸出手准备去推开房门,此时只能僵持在那里。
“你……”崔三愣神间看着方铭。
“崔兄有什么事吗?”方铭凝眉发问,这种修炼被打扰的感觉,一点都不比起床气来的痛快一些。
崔三鼻腔里吐出一口气,道:“你又变强了,伱从来没有停止过变强。”
方铭淡淡道:“谁又不是呢?”
崔三苦笑道:“但我只是用爬的,你却连骑千里马都嫌慢,直接像雄鹰一样飞走了。”
“哪有那么夸张?”方铭失笑,“崔三哥到底有什么事?”
崔三立即肃容道:“家主传来密令,要我等前往接应,他们正在从城内逃出来。”
方铭眉头一跳,道:“开始攻城了吗?”
崔三面色奇怪道:“已经攻城好些时日了,你一直在屋内修炼,没有出来看过。”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很快来到石堡门口。
武馆的众多人马和崔的高手已经准备好,全部身着劲装。
尤其是武馆的许多残部成员,战意高昂。
此前,他们的师长都被城内的豪族围杀,生死大仇至今未报,谁不是日夜铭刻骨髓,不敢稍加忘却,只等待有一日能够以血偿血。
人群之中,以傅缺最为年老,已经六十开外,今天站在这些年轻人中间,一时不免感慨莫名。
只有这样的时刻里,他才强烈的感到自己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此次行动,咱们不走水路。”崔三沉声说话。
众人了然,因为现在从此地到城内的水路已经完全由龙牙军控制,他们要是就这么直愣愣的走下去,肯定有麻烦。
“这次出去,除了接应以外,但凡有黄家的成员,全部格杀勿论!”崔三的话语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
众人轰然应诺。
崔家的余部高手都站在远处,目送他们,此次留下驻守石堡的兵马也为数不少。
“走!!”
众多高手腾起,掠水穿出水道之外,眨眼间没入丛林之内。
血流漂杵,尸骸遍地。
用以形容此时的萍阳城再合适不过。
石开山亲率大军,将大量最新制作的投石机投放入战场,先以密集的投石攻势加上箭雨清理城墙上的守军,再以攻城锤冲锋反复冲撞城门。
但杜义山却在城门上防止众多木板,以收集箭矢,再放置大量的投石机,与其互射,三天之后,疗效明显,绝对的立竿见影。
城下立即布满了龙牙军的死尸。
这位太守虽然极端严酷,却能以书生之躯每天与士卒同吃同住,亲冒矢石,虽然受伤亦不能阻挡,对士气的提升有极大作用。
在这等缺粮少食的困境之中,这帮人硬是打出了极其恐怖的战损比,三天时间,龙牙军损失近千人。
后方,上游还在源源不断的运输兵马粮食到来,营帐之中的石开山头皮发麻,后方已经决定让他必须在冬天之前解决战斗。
于是,三天之后,攻势继续,高大的攻城车狂冲猛撞城池,由攻城车上的云梯搭上城头,再以精锐高手跃上城头,四处砍杀。
杜义山直接亲帅城内的精锐武道高手在城墙上作殊死战斗,配合上弓箭手的恐怖攻势。
三天时间,龙牙军再度大败亏输。
城下堆成尸山,无人收拾之后,立即散发出可怕的尸臭。
第四天,地道战开始,龙牙军以选拔的劲卒在城外的荒野里挖掘地道,直接挖通城墙地基的薄弱位置,旋即以木头顶上,如此反复,待到挖掘的缺口足够大时,再将木头烧毁,如此造成城墙松动,再以攻城锤猛撞,便可破开城墙,进入城内。
城内的杜义山立即率部在城内同样挖通地道,再以呛鼻的毒烟充斥地道,立即造成恐怖的死亡数字。
但地道实在太多。
十月的第二十天,西城的城墙塌陷一处,龙牙军大批兵马狂卷而入,大肆砍杀,险些占据西城。
黄氏一族的精锐高手立即发挥作用,在一阵惨烈的战斗之后,终于击溃来犯之敌,最终城墙艰难得被修补上。
但次日,又有一处塌陷,又是极端酷烈的巷战。
于此同时,龙牙军还在城内的上游水源投毒,造成恐怖的瘟疫,城内死伤异常惨重,导致了巨大的骚乱。
到此为止,双方都是筋疲力尽。
但谁都别想停下来。
十月的第二十二天,城外的土木作业终于宣告完成。
整个城池正面四周的原野上,被龙牙军以土石堆起高高的山体,旋即他们在山体上架设弓箭手和投石机,每日向城内狂轰滥炸,惜乎成效一般,两军休战三日。
十月的第二十五天,城中再度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