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依旧这么担心自己同胞的命运，为何不自己挺身而出去阻止他呢？”他轻声说道。

“我不会去做你的棋子，也不想再去战斗了。”吉鲁坦然回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而我已经望见了自己所走的路的尽头。在这座贫民窟的小餐馆里，慢慢地老去。”

“但你的路还没有结束，还有很长很长。”他看着泽尔说道，“我清楚你的意志和决心，人类的勇者。你走的那条路名为地狱，所过之处是血流成河。”

“我不会和你同行，泽尔·维克。通往地狱的路，得由你自己来走。”

泽尔放下汤勺，平静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确实有说服吉鲁、由他来出面分裂兽人部落的想法。这位昔日的兽人大酋长在各氏族之间依然有着不俗的号召力。

即便是听到吉鲁这一席话，心里有些动摇，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说服对方的心思。

就当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餐馆外传来了孩童的脚步和欢笑声。

泽尔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几个孩童欢快地窜进了小餐馆里。吉鲁看见他们后眼中出现了柔和的神情，缓缓站起身来抱住了他们。

这些孩童有的是地精，有的是兽人，还有的是人类，看样子像是圣塔拉城里被遗弃的孤儿，而吉鲁收养了他们。

此刻这个兽人正一一抱着这些孩子，俯下自己高大的身子和他们说话，脸上满是慈爱的神情。

实在是很难以想象，昔日叱咤风云的兽人大酋长会是这副模样。

待到孩子们远去后，吉鲁重新看向了泽尔。

“蛮荒之地里常常会爆发大大小小的摩擦，而他们就是那些死难者的孩子。”他轻声说道。“我靠着这家小餐馆养着他们，日子虽然艰辛，但也算充实了许多。每当他们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总会忘掉过去的那些事情。”

“所以你看清楚了吗？泽尔·维克。”他疲惫地对泽尔说道，“现在出现在你眼前的，只是一个想要养活自己孩子的餐馆小老板，过去的那个兽人大酋长早就已经死啦。”

泽尔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即将离开小餐馆时，他回头看了吉鲁一眼。

“杂炖味道还算不错。”他说道，“以后有空我还会来的。”

“滚滚滚！我真是怕了你这瘟神了。”吉鲁没好气地挥手。

泽尔再度笑了笑。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吉鲁的声音。

“待到一切事情结束、世界重新恢复平静之后，随时欢迎你再来。”

泽尔诧异回头望去，看见吉鲁正站在餐馆门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片刻惊诧后，他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汇入了街道的人群中。

吉鲁望着泽尔远去，眼神闪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直到泽尔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转身回到了小餐馆里。

当他看见餐桌上泽尔所留下的一小袋金币时，不禁微微一愣。接着他轻哼了一声，将装金币的袋子在手心里颠了颠，随后才收进了怀里。

泽尔缓缓在街道上走着，心里一直默默想着吉鲁刚才所说的话。

这条通往地狱的路，只能由泽尔·维克来走。

要么使这分崩离析的世界重回正轨，要么目睹着自己剑毁人亡，万事归于尘埃。

吃完饭后他并不急着找旅馆休息，还想要继续在圣塔拉城里继续逛一逛。

这座神圣之都的夜晚显得格外平静，都市中心的神座上依然闪着莹莹光辉。神座底下的人们抬头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牛头人、蛇人、鸦人、格格文鼠人、野猪人巨魔、兽人.......来自蛮荒之地的各部族人民在城中聚居着，在这座饱经风霜地古城里日升而出，日落而歇，共同感受着旧神昔日的荣光。

对于圣塔拉城即将召开的大会，城中的居民们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凝重感。而兽人居民们更是心情复杂微妙，因为这正与他们的部族相关。

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泽尔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一处角落里。当他重新从角落里走出来时，已经重新变成了那头皮肤黝黑的健壮牛头人。

接下来在圣塔拉城呆的几天时间里，他将一直保持着这副模样。

不得不说牛头人的健壮块头就是实用，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们不会对泽尔产生任何歹意，就连无意间撞到他的那些凶横豺狼人也会礼貌说对不起。

期间还有戴头巾的母牛头人对泽尔含情脉脉，被泽尔伸手礼貌婉拒了。

就在这时，他意识到了什么，回忆起了风潮港港口那个特工跟他所说的话。

“军情八处在圣塔拉城部署了一名特工，她的代号为412号。如果您抵达那里的话可以和她汇合，她会为您清楚讲解圣塔拉城目前的情况。”

循着特工的提醒，泽尔踏上了寻找412号特工的路。

期间他感到有些纳闷，因为这个代号听起来很耳熟。

很快，泽尔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在城中的一处酒馆里，他找到了那名412号特工，并成功与对方对上了暗号。这名412号特工不是别人，正是那名泽尔在玛尔王都见到的女兽人。

她的兽人身份在人类世界里很难伪装，但是在蛮荒之地却极好隐藏。为此亨利特地将她派遣到蛮荒之地进行活动。

在接头之后，双方都有些小尴尬。

因为412号特工此刻正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她穿着暴露的舞者服饰，身上的布料已经少到了可怜，而她跳舞的舞台上则有着一根锃亮的钢管。

片刻沉寂过后，泽尔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

“没事，你先忙吧。”他说道。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泽尔端坐在台上并要了一杯酒，和其他的酒客们一起观赏着412号特工的表演。

酒客们喝酒时他跟着喝酒，酒客们欢呼鼓掌时他也放下酒杯鼓掌。

平心而论，在蛮荒之地各部族的女性里，独有女兽人最具风情。她们身材比男性兽人娇小一些，嘴角长着尖牙，身形健美颇具线条，颇似人类。

因此在人类世界里看到很多兽人女舞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412号特工舞姿非常好，引得酒馆里的人们阵阵欢呼。毫无疑问，在这便是她伪装身份的工作。

在412号特工一曲舞罢后，她礼貌地朝挥手致意，随后在热烈地掌声中走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