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胡三郎上下打量一圈云飞凡。
“来回的路上都发生了不少事情,黑些很正常。”云飞凡往门口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只你一人,承运呢?”
胡三郎眼里划过狡黠,故意不说傅青鱼也在,“承运走的慢一些,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包间外的走廊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胡三郎一笑,“这不就来了。”
“承运。”云飞凡迎出去。
霍承运走在前面,“六哥!”
云飞凡伸出手,打算跟霍承运碰一碰,却在看见霍承运身侧的傅青鱼后怔住了。
胡三郎上前拍云飞凡的肩膀,笑道:“六哥,惊不惊喜?”
云飞凡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跟霍承运碰了一下拳头放下手,看着傅青云笑了,“惊喜!简直是天上掉下来惊喜。”
云飞凡本来已经认为今天见不到傅青鱼了,没想到却又意外的在这里见到了人。
他现在岂止是觉得惊喜,简直是要惊喜疯了。
云飞凡笑着看傅青鱼,“阿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傅青鱼也笑了,“黑了点,不过看着更有男子气概了。”
云飞凡点头,“这一趟没有白出去,我一会儿慢慢同你们说。”
胡三郎喊三人,“我们都别站在包间门口了,先入座吧。六哥终于回来了,今晚我们必须不醉不归!”
四人入座,胡三郎故意拉了霍承运挨着自己坐,让云飞凡跟傅青鱼挨着坐。
酒菜上桌,云飞凡高兴,以自己早入城让他们三人白等了那般久为由先自罚了三杯,酒桌之上的气氛瞬间就被拉满了。
胡三郎和霍承运挨着同云飞凡喝酒,傅青鱼偶尔参与一下,等五盅酒喝完,三人的情绪才从激动中慢慢平复下来。
霍承运和胡三郎都问了不少云飞凡此行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云飞凡一边同他们喝酒一边说,傅青鱼负责当个安静的听众。
夜深了,霍承运和胡三郎也喝多了,两人都趴在桌上哼哼,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鱼。”云飞凡给自己倒了杯酒。
傅青鱼拿起酒杯同云飞凡碰杯,“他们两个一开始就喝的那么急,我还当他们的酒量有多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喝趴下了。”
“承运跟朗月平时喝酒也不这般喝,今日是例外。”云飞凡昂头喝尽杯中酒,只觉得人生圆满也不过如此。
“也是。他们这几日怕是都在商量如何给你接风洗尘,这些菜一看便是用心准备的。”傅青鱼也喝了杯中酒,“我今日也是来沁芳园恰巧遇见了他们才知道你今日回来。”
“飞凡,这杯酒我敬你。欢迎回来。”傅青鱼也没放下酒杯,就那么拿过酒盅给云飞凡和她自己重新倒满了酒。
云飞凡没说什么,同傅青鱼碰了一杯昂头喝尽杯中酒。
“阿鱼,你知道为何今日你们去南直门没有接到我吗?”
云飞凡放下酒杯,垂着眼帘笑了一声。
傅青鱼放下酒杯,知道云飞凡大概也有点醉了,便没有打断他的话。
云飞凡手指在酒杯的边沿绕了一圈,“其实我知道,承运和朗月知道我今日回来必然会去城外接我,若我入城没见到他们只需在城门口等一等便能等到他们,不会这般让他们平白等了那么久还没接到人。”
“但我越靠近中都,便越想见你。以至于纵马入城还被城门口的士兵呵斥了。”
“阿鱼,你明白那种迫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的心情吗?”
“我明白。”傅青鱼颔首,“因为我也曾那般迫不及待的去见一个人。”
云飞凡摩挲酒杯边沿的手指顿住,缓慢的抬头看向傅青鱼。
傅青鱼也看着云飞凡,目光并没有闪烁避让,“飞凡,我们性情相似,可以是非常好的朋友。”
云飞凡今晚高兴,是喝的有点多了,但并未全醉,傅青鱼话中的拒绝他自然听的懂。
原本很高兴喝下的酒,此时回味过来的却全成了酸涩。
云飞凡收回目光拿过酒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尽,嘭的一声将酒杯放回酒桌,“那人是谢珩吗?”
“是。”傅青鱼坦然承认。
她跟云飞凡的性格很像,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是知己,但也仅限于此。
“我明白了。”云飞凡一笑,“阿鱼,再陪我喝一蛊吧。”
“别说一蛊,便是三蛊三十蛊我都奉陪到底。”傅青鱼拉铃招来沁芳楼中的店小二,“再拿十盅酒来。”
酒上来,傅青鱼和云飞凡不再用酒杯,两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碰酒盅,从包间喝去了楼上的阁楼,从阁楼喝去了屋顶。
“阿鱼。”云飞凡曲腿坐在屋顶,一手捏着酒盅一手搁在膝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什么?”傅青鱼转头看他。
“我想隐姓埋名去参军。”云飞凡一笑,“方才承运和朗月问我我都没说,其实这一趟并非全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中都繁华如锦烈火烹油,我们身处中都,一直认为外面也跟中都一般。但这次我出去走了一趟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一样。”
“在我们目所不能及之处,有许多的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有些家中为了能换取一口粮食甚至卖儿卖女。”
“他们不过是想吃口饭,都没求吃饱,何至于如此艰难?”
“可等我入了苏城,先前所见的困苦恍然如梦一般,那些邀请我去参加的酒宴,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甚至都并未动过筷子便倒进了泔水桶。而这些,却是那些受苦之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饱的饱死,饿的饿死,阿鱼,大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确实不该如此。”傅青鱼坐直了身子,“飞凡,你有赤子之心,不过参军并非儿戏。”
“正好,我即将北上赈灾,你不如先同我走这一趟,然后再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