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兴奋,那皇帝整个人如同疯魔了般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这空荡荡的寝宫里头显得尤为孤寂。
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了下来,仿佛这些年来的所有一切都是一场空。
而他自以为拥有了更多的东西,可到头来,现在,那些所谓的东西和人一个也没有陪在身边,反而是被他推出去的那些人,如同走马观花般出现在了眼前。
尤其是外祖父的音容相貌和过往的敦敦教诲,都在脑海中逐渐的浮现了出来,可不知为何,明明为太子之时对他老人家的钦佩和敬重,却伴随着登基,日益变成了猜忌和嫌弃。
直至最后,他看到了外祖父的死讯之时,甚至没有悔恨和惋惜,而是觉得来得太晚了些,这老东西早就该死了一般。
擦了擦眼角的泪,皇帝从那些回忆中再度清醒了过来。
他早就被皇位给侵蚀的忘却了初心,所以怎么可能是顾少虞几句话就能骂醒的,因此再抬头的时候还刻意的昂了昂,此刻倒是傲骨不减。
“可惜了,陛下的这份傲骨若是能用在政事上,只怕如今咱们大兴早就是强政之基了。”
世子说出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对于皇位,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在意和向往,但是若说将来百姓们的生存都要落在这样的帝王手里,他是觉得可惜的,所以倘若自己有能力改变而不做,只怕日后死了心中也会不安。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同意了顾少虞的想法,联手反了这天下。
为了避免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计划好了,这一次的逼宫和夺位会安静的推下去。
若是皇帝觉悟,写下退位诏,那么留他一命安详度日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还要如这般疯癫,那便不能怪他无情了。
“你算什么东西,反贼一个也配跟朕说生民之策?!”
听到这话的时候,世子蹙了蹙眉,而后并未多说,只是将这五年来玢州的一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玢州地困民弱,尚且能挣扎出如此境遇,我大兴有的良田良民,为何不能为他们安生立命提供更好的环境呢?陛下说我是反贼,不配和你说生民之策,那您这位天命所归的皇帝,登基七年至今,又有何拿得出手的政绩吗?”
世子一针见血,说得皇帝无言以对。
他当然也想要回骂回去,可是这些年他忙着削弱老臣们势力,平衡朝中的局势,左右后宫嫔妃还有儿子们的心态就已经是颇为伤神了。
百姓,这个开宗皇帝为之而起义和搏杀的核心,却似乎从来都没有进入过他的眼中和心里,更别提为他们制定什么良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