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却被赵云的描述所引,忍不住脑补起来,一时悠然神往:“诸侯竟能料到、此战能用上这种计略”
赵云得意一笑:“这自然是不可能料到的——这几个月跟子瑜切磋,我学了何止五六招只有这一招用上了,其他还指望打公孙度时,最好能多用到一点。”
田畴听了,这才觉得诸葛瑾身上的神性光环稍稍黯淡了些。
原来不是一对一的等额“锦囊妙计”,只是那种“考试会考到一道,考前押题押上五六道,最后押中了”的差额押题戏码。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差额的题海战,能全都押中的也绝对算名师了。
张着和田畴感慨完,连忙又问起赵云下一步的打算——毕竟眼下他们只是击溃了速仆延的主营,而速仆延部理论上有两万帐。
昨夜干掉的一个营加上被打掉的援军,加起来也就八千多帐规模,换言之还有超过一万帐的速仆延部牧民,眼下分布在乌辽水下游近百里的范围内。
当然,因为速仆延本人都死了,剩下那些部民基本上不可能拧成一股绳来报仇。理论上,赵云也可以趁着敌军尚未凝聚集结,赶紧顺流掩杀下去,把剩下各营一个个击破。
但那样所造的杀孽就太多了,也容易导致已经抓到的俘虏人心不稳。如果用高压手段对付俘虏,则可能导致蹋顿和楼班内心不安。
三郡乌桓虽然有分有合,但毕竟都是乌桓,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辽西乌桓被杀得太惨。
田畴便敏锐地指出这个问题,希望赵云尽快拿个主意。
赵云摸着胡子想了想:“速仆延家族的人,肯定不能放过,眼下已经是死仇了。他本人被杀,他的亲兄弟堂兄弟也各自有死伤。而且他是阿附公孙度、抗拒主公的首恶,斩草不除根肯定不行。
至于部民,肯定是要拉拢争取的,希望他们归顺朝廷就好。只是我也不愿辽西乌桓被蹋顿或楼班直接吞并,那样三郡乌桓合则力强,以后也不好控制。
子泰熟悉乌桓诸部情况,可能从速仆延部挑出合适的人选,担任新的部族大人,又确保他们心向朝廷、能被我们控制若是能逼迫那些俘虏的降军就地归顺我们,为我们而战,充当先锋一起攻打公孙度,那就更好了。”
田畴听了赵云这番“既要、又要、还要”的要求后,眉头也是不禁拧成了一团。
这既要对方心悦诚服,
又不能让已经心悦诚服的部族做大,
还要让他们立刻就地改造给朝廷卖命。
要是田畴学过后世的经济学概念,那肯定会跳起来大喊: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三角”嘛!
田畴想了半天,一时也拿不出方略,只好建议赵云分步走:“赵将军,情况的进展与我们战前的预期颇有差距,你实在是胜得太快了,以致属下竟想不出配套的怀柔之法。
眼下还是先分兵包抄,用蛮力确保迫降速仆延部残余隔营,哪怕多些杀伤也没办法了。属下自当殚精竭虑,尽快为你想出一条对策——
不过,属下以为,要实现前两点,就必须放弃最后一点,也就是‘让这些乌桓人投降之后,立刻就为我们卖命、当先锋帮我们一起打公孙度’。
至少,我们要换一种方式,有所取舍,才有可能实现这一点,否则军心不稳的后果,将难以预料。”
赵云一开始的要求,也是随口提的,只顾疗效了,并没有想过可实现性。听田畴拒绝得郑重,他也从谏如流,立刻准了: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我刚才所求,确实狠了点,子泰自可取舍施为,需要什么配合,也尽管说,都可以商量。”
田畴这才松了口气,郑重拱手道:“既如此,属下自去筹划,幸好军中有此前蹋顿、楼班派来送牛羊的随军使者,我且跟那些使者商量一下。”
赵云挥手,示意田畴自去商讨。
而他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也跟张着重新分配了一下任务,把部队分成几股,带着速仆延等将领的人头,沿着乌辽水继续轻装疾进,把速仆延剩下的那些营地,全部包围迫降。
临走时分,田畴忽然想到一计,就找赵云附耳说了几句,劝赵云把蹋顿、楼班的使者也带几个,跟着参加包围迫降任务的部队一起走。
这些人都是乌桓人,作为乌桓部族的自己人,他们劝降时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毕竟直接投降汉人是比较丢人的,但投降其他乌桓人,就没那么丢人了。
当然,田畴的考虑还不止于此,还有其他深意,一时难以全部赘述。
赵云在听了田畴的计划后,也是难得眼前一亮,立刻照准。
部队很快行动起来,此后一两日内追亡逐北,穿插分割,果然顺利把速仆延部剩下的一万余帐部众,迫降了大半。
赵云的部队,也跟着往辽东方向,又深入推进了百余里路,越来越靠近公孙度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