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赵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动说:“这不太好吧,君子当成人之美。不过为国效力,匡扶汉室,倒也不分彼此……”
赵云说这番话的情态,就如过年时收红包的人,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扭过头去把衣服口袋撑开。
又如胡屠夫还范进银子时,把银锭攥在手里紧紧的,只把拳头伸过来。
好在诸葛亮立刻解开了众人的疑惑,也为张飞另外找了一个差事:“益德不必焦躁,让子龙取长沙,自然是因为长沙距离更近,不必奔波。
而你这边,又有一桩新任务要交给伱。就在昨日,我军有江上巡视的哨船斥候、顺流而回汇报,发现武陵郡太守金旋有调动兵马,举动异常。
以我观之,这基本上可以确信金旋被张羡说服拉拢了,他很有可能也会参与第一波进攻南郡的行动。所以我们对武陵郡的反制,也要比原计划提早。这就需要一员进攻迅猛、雷厉风行的猛将执行,非益德不能胜任。”
张飞听说不能打长沙郡但可以改打武陵,总算心气稍微平了一些,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武陵比较贫瘠,这个功劳太小了。
张飞便忍不住继续抗辩:“换个郡攻打倒也罢了,但武陵多是蛮荒之地,武陵蛮遍地,如何能与长沙郡膏腴之地相比人丁田亩也相差两三倍呢!我不想换!”
诸葛亮摇着羽扇,继续分析劝说:“益德可不能小看了攻武陵之功呐,如今刘表已经被骗得主力北上去了宛城,仓促之间必然难以抽兵回剿张羡,所以长沙郡必然是能被我军拿下的,形势已经越来越明朗了。
如今最大的悬而未决之事,便是能否彻底堵死将来刘表南下分地之路。而这个关键就在武陵郡上,武陵是与南郡隔长江为界距离最长的郡,如果拿下武陵,就能彻底封死南郡荆州兵南下之路,剩下的零陵、桂阳我们就能徐徐图之,迟早都是我们吃光的。
若是没能立刻拿下武陵,导致刘表军在我们攻长沙的同时,从西路南渡长江了,那他毕竟是正牌的荆州牧,平叛名正言顺,最后极有可能打成双方以湘水为界、东西分治的局面。
所以武陵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决定了我们是全取荆南还是湘水为界,相比之下,长沙已经是我们碗里的了。”
被诸葛亮这么一番解说、戴高帽子,张飞终于稍稍舒服了些。
刘备听懂这个道理后,也连忙表态:“益德,不可任性,只要拿下武陵,为兄给你记功,自然更在取长沙之功以上。武陵的敌军虽然不如长沙军强,但路途遥远。
需要你轻装急进,哪怕后路断绝、补给不畅,也要坚持卡住咽喉要地,绝不能让刘表反应过来后分兵南渡长江。此事非你不能胜任,为兄只能依靠你了。”
张飞看大哥都这么信任他了,还是非常好哄的,立刻表示他绝对能第一时间穿插分割,把金旋和刘表之间的接壤区域隔断。
诸葛亮看他领受了任务,才又面授机宜说了几点战术细节、注意事项:“益德,你既领受了此任,须知此战关键,不在于夺取武陵郡治临沅县,而在沿江南岸的孱陵、夷道。
这些县虽然小,但是长江的江防要隘,拿下了这儿,刘表的反击部队就没法南渡长江了。如果你一味先攻临沅,就算拿下了郡治,也有可能是在帮刘表打击敌人。
一旦武陵叛军崩盘,刘表兵不血刃南渡长江站稳脚跟,他顶着荆州牧的名头,同时又是跟我们一起奉衣带诏讨曹的盟军,就不好阻止他们了。临沅东西两侧、上下游都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迂回渡河,届时荆南还是会被刘表渗透。”
张飞这次倒是听得很认真,对这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最终拍着胸脯担保:“先生放心!我已知道轻重缓急了,就是不要急着攻打郡治,而要先沿着长江南岸一路穿凿,把沿江的地盘都封堵住!一定要快!”
这仗打得,防队友抢功劳比防敌人还用心!
这种事情还真就需要张飞这种莽人去干,因为张飞一旦冲动,作风粗暴,搞出点小摩擦,刘备事后还能回去给刘表解释稳住:
唉呀我三弟就这脾气,他不懂事,我给他的命令他就一根筋执行,遇到情况变化不知变通,实在是得罪景升兄了……但事情已经这样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也就算了吧。
就像《黑金》上那个孔八拉开发商,面对辉哥泡茶威胁的时候,还能说“唉呀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我让他们别来了,他们怕我有危险,非要跟着来,管都管不住,见笑了”。
要是让赵云这种冷静人设的人去执行这种任务,一旦需要作风粗暴阻挡友军的时候,赵云说他是一时冲动、御下不严,别人也不信啊。到时候刘备就是想道歉也没机会。
刘备顺着这个思路琢磨,也渐渐意识到诸葛亮计划的精妙,彻底相信诸葛亮绝对没有“任人唯亲”拉偏架、偏袒自己的姐夫赵云。
这个任务安排,绝对是最适合各位将领禀赋的。
而就在诸葛亮安排好这一切后,又过了两天,刘备军三路主要将领秣马厉兵休整停当,巴丘方向,终于传来了张羡军正式驶出洞庭湖、北渡长江的消息。
张羡自称受许都新诏领荆州牧的消息,也同时传遍了南郡、江夏。因为张羡是写了劝降檄文的,希望当地各县承认他这个新荆州牧、大军到时直接归降他。
刘备听说后,第一时间下令:“张羡终于动手了!益德、子龙、兴霸,立刻按原计划出兵!双管齐下,并取长沙、武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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