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失声尖叫,挣扎着想要后退躲闪,却脚下打滑险些跌倒。
焦顺扶了她一把,然后立刻主动后退了几步,哈哈笑道:“妹妹的声音一向柔婉,不想叫起来也能这般尖利——这么叫就对了!不过在岸边大喊大叫恐怕会引来误会,咱们去往湖中间吧。”
说完,也不等宝钗回应,便一步一滑的朝着人工湖中间去了。
目送焦顺走远了,薛宝钗这才回过神儿来,想起方才他的所作所为,羞恼之余却也忍不住莞尔失笑,心道这焦大哥平日里瞧着成熟稳重,不想也有这般胡闹的时候,怪不得湘云嫁自从过去,就好像是泡进了蜜罐里似的。
别说,只方才这片刻间,她心里的郁结倒真就减轻了不少——虽然只是暂时的。
眼见焦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漫天大雪当中,薛宝钗犹豫半晌,最终一咬银牙,小心翼翼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原著中宝钗扑蝴蝶那段描写,往往被拿来证明她心机深沉,但这又何尝不意味着,她那早熟沉稳的外表之下,还有一颗活泼的心?
当然了,若不是心里郁积了太多的幽怨不满,她也绝不会做出这般冒失出格的举动。
却说宝钗走的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好在她的鞋即便不如焦顺的防滑,也足以稳稳站在冰面上。
等到了人工湖中心附近,她就发现焦顺正大字型躺在地上,初时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紧赶几步到了近前,却见焦顺正仰面朝天炯炯有神的看着那漫天大雪。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赏雪啊!”
焦顺说着,两条胳膊上下挥舞,扫动着冰面上的积雪笑道:“这样赏雪别有一番风味,妹妹不妨也来试试看。”
薛宝钗立刻将头摇的拨浪鼓仿佛,正想开口婉拒,就见焦顺随手丢过来些布条柳枝:“那咱们就滑雪好了,你要是怕站不稳,就先绑一只脚,用另一只脚发力推着滑。”
说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演示了一遍,又指着靴子尖儿道:“这地方别绑,关键时刻可以用脚尖停下来。”
宝钗迟疑了一下,想到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总要尝试一下才好,于是弯下腰先绑了一只脚,又按照焦顺的演示,开始在冰面上滑行。
初时两人还保持着一定距离,等后来宝钗在焦顺的怂恿下,又在另一只脚上绑了细绸柳枝,开始跌跌撞撞尝试真正的滑冰,彼此之间的界限就渐渐打破了。
先是扶一把、拉一把的,后来不小心直接撞成了滚地葫芦。
薛宝钗本还有些警惕,但见焦顺一骨碌爬起来,学着自己即将撞上时那惊慌笨拙的样子,然后捧腹大笑起来,不觉便放松了警惕,羞恼的团了些雪,砸到了焦顺衣领上。
焦顺立刻捏了雪团反击,宝钗吓的手脚并用逃开,结果又听他在后面嘲笑自己的动作,遂恼羞成怒转头杀了回去。
此时的雪愈发大了,洋洋洒洒倾盖大地,四下里几乎看不到岸,白茫茫的冰面上只余下两个大呼小叫的年轻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宝钗不心心跌倒之后,只觉得身上再无一丝多余的力气,干脆便没有再爬起来,缓缓翻了个身,大字型仰躺在冰雪当中,大口大口的呼出水雾,连飘入嘴里的雪花都懒得理会。
片刻之后,她忽然感觉到焦顺蹲在了自己脚边,不由疑惑的抬起头来,就见焦顺伸手去解她绣鞋上的细绸柳枝,嘴里道:“躺一会儿就起来吧,玩归玩、闹归闹,可不能因为这个着了凉。”
宝钗下意识想要缩腿避开,但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又想到方才也不知一次彼此碰触了,便也干脆由着焦顺施为。
焦顺拆掉她脚底的纸条,然后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又顺势拍打她大氅上沾染的雪。
宝钗初时未曾在意,直到那巴掌落在敏感处,这才‘哎呀’一声闪身躲开,羞恼又警惕的瞪着焦顺。
焦顺却毫不避讳的调侃道:“怪道都说妹妹堪比杨妃,等闲可没这般挺翘。”
宝钗涨的满脸通红,待要呵斥时,焦顺早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宝钗咬牙追了几步,就觉双腿酸软无力,大腿上甚至隐隐作痛,不自觉便放慢了脚步。
等好容易循着焦顺的足迹到了岸边时,岸边却早不见他的踪影了。
看那脚印,应是已经回了客院。
宝钗远眺着客院的方向,心下五味杂陈,有些后悔方才不该随焦顺胡闹,却又颇怀念方才那肆意笑闹的一幕。
“姑娘?”
就在这时,莺儿终于带人找了过来,见宝钗好好的,她拍着胸脯松了口气道:“可算是找见了,再要是找不到,我就该喊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量宝钗周身上下。
“你还好意思说。”
宝钗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下意识反驳道:“分明是你不管不顾的跑远了,怎么反倒说是我走丢了?”
“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莺儿说着,装作不经意的问:“这大冷的天,姑娘怎么还出汗了?”
“我……”
宝钗勉力定了定神,道:“还不是为了找你们急的?!不说这些,我方才滑了一跤,就不去客院了,你直接扶我回去吧。”
莺儿答应一声,上前扶住宝钗,见她两条腿似乎都并不拢的样子,立刻就想到了婚前所学的知识——姑娘和焦大爷果然已经进展到那一步了!
不过……
不是说头一回才会这样吗?
难道两人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才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不对,好像还有另一种情况也会这样。
想想焦顺那雄壮的身躯,莺儿不自觉也羞红了脸,盖因按照那嬷嬷私下里的交代,若是遇到这等情形,就该她这个陪嫁丫鬟派上用场了。
全勤、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