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说着雄心勃勃的言语,却是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皇后不由红了眼圈,因怕被皇帝看出来,忙垂下头问:“不知那些公文放在何处。”
“就、就在御书房,朕平常放要紧折子的那个红木匣里。”
“那臣妾这就亲自去取——妹妹,这边就先劳你照看了。”
皇后原是想派身边人去取,但因为不想让皇帝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便选择了亲自前往。
见她急急忙忙转身,不远处的焦顺急忙闪身避到一旁。
皇后又冲焦顺微微颔首,这才快步出了寝宫。
焦顺全程都没有抬头,却在皇后离开时悄悄扇动鼻翼,果然自己上回没有闻错,确实是有一股幽香不假。
且不提寝宫内,君臣二人说些什么。
却说皇后一路寻至御书房内,很快便找到了皇帝所说的红木匣,因上面并未落锁,她便想着打开确认确认。
结果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焦顺的奏折。
而且这本奏折还十分眼熟,似乎有段时间皇帝一直随身携带,还时不时要拿出来翻看。
这折子莫非就与那什么京西铁路有关?
皇后略一迟疑,原是想大致确认一下内容就好,谁知这一瞧,竟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奏折上的内容,赫然正是梅广颜府上,一段儿母慈子孝的叫父奇闻!
皇后直瞧的美目圆睁,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等回过神儿来,她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慌乱的将那奏折丢回了匣中,又重重的扣上盖子,确定那奏折不会自己跳出来,这才西子捧心的松了口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荒淫无耻的母子?!
这、这应该是焦大人编的故事吧?
可他凭空编出这样的故事,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给、给皇上助兴?
说起来,当初皇上每次看罢这份奏折,好像确实会莫名的亢奋……
想起前尘旧事,皇后不自觉的涨红了脸,但她又觉得这事儿似乎另有蹊跷。
这焦顺虽被视为幸臣,但绝并非戏文里那些百无一用,只会讨好君王的丑角儿。
他能走到今天,凭的是自身过人的能力见识,压根用不着再拿这种下三滥的办法讨好皇上。
那总不能是皇上主动要求的吧?!
可皇上又怎么会……
就算是偶尔荒唐了些,可应该也不至于荒唐到,主动找臣子索要这种东西吧?
说是这么说,但想到皇帝当初手不释卷的沉迷模样,皇后心中难免也有那么一丝丝动摇。
然而她又绝不愿意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会是主动向臣子索要‘刘备’的昏君!
也许……
这其中还有自己没察觉到的用意?
皇后不自觉的又将纤纤玉指,放到了那红木匣上,但却迟迟没有勇气打开。
方才只是大致扫了几眼,便觉心神动摇,若是仔细观看……
“娘娘?”
直到宫人在外面等久了,忍不住开口呼唤,皇后这才勐然清醒过来,侧头看看一旁的挂钟,连忙捧起那红木匣子,匆匆出了御书房。
到了外面,她哪肯让宫女太监们经手?
亲自抱着那木匣,连眼睛都不敢错开,生怕一不留神让里面的内容泄露出去,闹出遗臭万年的千古奇闻。
一路心乱如麻,好容易回到寝宫。
彼时隆源帝因和焦顺说了一阵子话,已经精力不济的闭目养起神儿来。
“皇上,您要的东西臣妾已经取来了。”
皇后小心将那木匣放到床上的同时,又忍不住妙目流转,用余光扫量一旁的焦顺,心道这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想竟能写出那样的东西来。
焦顺多敏锐一人?
当即就发现了窥探的目光,只是皇后又为何要窥探自己呢?
总不会是……
这时就听皇帝闭着眼睛虚声吩咐:“皇后,你且翻看翻看,凡是与京西铁路有关的,全都让焦爱卿带回去。”
翻、翻看翻看?!
皇后那料到到还要在人前翻看这些东西,想到里面的不堪入目的内容,一下子又忍不住涨红了俏脸。
皇帝闭着眼没瞧见,焦顺却偷瞧了正着。
这皇后怎么突然又脸红了?
他正不解其中的缘故,就见皇后银牙一咬,翻开那红木匣,羊装无事的略过了第一本奏折,拿起第二本来翻开细瞧,然后片刻之间,原本只是泛红的脸颊就侵染的西红柿仿佛。
众所周知,故事的上下集通常都是放在一起的,所以皇后自以为跳过了不堪入目的内容,却冷不防又看到了同样劲爆的灵堂事件!
无耻!
荒唐!
下流!
禽兽!
若非皇后心智还算坚定,勉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不得就要把那奏折直接砸在焦顺脸上了!
焦顺这时候其实也察觉到不对了。
那毕竟是他亲手写的密折,即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皇后陡然之间的变化,也便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当下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皇帝真是病湖涂了,怎么连这东西都不单独放好,还让皇后给瞧见了?
怎么办?
自己要不要解释?!
自己该怎么解释?!
饶是焦某人智计百出,一时间也乱了方寸。
这时皇后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心头惊涛骇浪,将那两份密折放到一旁,又以极大的毅力翻开了第三本,斜着眼睛战战兢兢的扫了几行。
苍天保佑,这本总算是正经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