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到和薛蝌核对完流程,他便起身苦笑道:“婶婶、两位兄弟,我去外面瞧瞧看二奶奶究竟有什么吩咐。”
薛蟠闻言有些不满的都囔道:“哥哥你如今又不是凤姐姐的奴才,凭什么要听她呼来喝……”
“文龙!”
薛姨妈喝止了儿子,也起身对焦顺道:“她近来心情不好,有什么你也多担待着些。”
她这倒不是偏帮王熙凤,而是觉着如今和焦顺的亲近还在侄女之上。
焦顺自是恭声应了,然后才独自出了客厅。
等到了外面,就看到平儿正守在一处假山前,见他望过去,立刻抬手往假山后面指了指。
啧~
这凤辣子还真是大胆!
焦顺径自绕到那假山后面,就见王熙凤正背对着自己,揪着一条枯黄的柳枝怔怔出神。
“二奶奶?”
他低呼一声,王熙凤这才缓过神来,当下撒开柳枝转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去那牟尼院?”
焦顺闻言就是一愣。
这凤辣子虽也食髓知味,可却并不似王夫人那般彻底沉迷其中,在她眼里,利益始终是排在了头一位的。
如今这节骨眼上,她不忙着筹划‘王者归来’的戏码,偏冒着风险把自己找来,询问自己几时要去牟尼院……
这其中只怕另有蹊跷!
既然心生疑窦,焦顺自然不肯顺着王熙凤的思路来,当下嬉笑道:“二奶奶若是想我了,等回头咱们在老地方见就是了,我如今也还没搬出去住,何必舍近求远?”
“我这几日又不在家!”
王熙凤的嗓门一下子高了,不过她很快就又压制住了情绪,盯着焦顺端详半晌,忽的噗嗤一笑掩嘴道:“你费尽心思既弄了这处所在,难道就不想试一试?”
说话间,扶风摆柳走到焦顺身前,将一条腿楔入焦顺两脚之间,然后缓缓垫起了脚尖,霎时间从头到尾的风s入骨。
焦顺被她弄的气血翻腾,但心下却反倒更为警惕了,盖因这婆娘每每摆出这风情万种的姿态,必是别有算计,当初坑害贾瑞是如此,找自己讨要好处也是如此。
不过她这时候为什么非要去牟尼院?
难道说……
是那套计划在薛家进行的很不顺利?
这还真让焦顺给猜到了,王熙凤自到了薛家之后,便前千方百计的亲近薛宝钗,若是个心大的倒也罢了,偏宝钗最是精明不过,且又不相信王熙凤直到这时,还不知道王夫人的真正目的。
于是王熙凤越是表现的亲近,她暗里便越是提防。
而王熙凤虽有些利令智昏,但时间一长也瞧出不妥来,不由暗悔不该操之过急。
可就这么几天功夫,若是不尽快铺垫好,等到初十又怎么来得及动手?
不过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她先前的谋划也已经可以宣告破产了——若还在荣国府时倒简单方便,如今身处薛家的主场,她若不找个合适的机会,就算勉强下了手,最后只怕也难以如愿。
因这番反思,王熙凤才突然想到了牟尼院。
自昨儿起,便在薛宝钗面前时不时提起在牟尼院的见闻,又感叹妙玉如同换了一副面孔,或许是大彻大悟,真正领悟了佛法。
目的,自然是想将薛宝钗引到牟尼院去。
至于到时候如何操作……
王熙凤其实暂时也还没想好,毕竟她算计薛宝钗,完全是冲动之下的萌生的妄念,与谋定而后动完全沾不上边儿。
不过反正那里是焦某人御用y窟,届时想要从中动手脚,总比在薛家要容易许多。
但这其中有个关键,那就是焦顺必须在场。
所以她才跑来询问焦顺打算什么时候去牟尼院。
却说焦顺心下有了揣度,自然更不肯上钩,可又怕直接拒绝会惹恼了王熙凤,让她干脆铤而走险——他焦某人虽然没有底线,但一贯是怜香惜玉的,可不想眼睁睁看着王熙凤和薛宝钗同归于尽。
唉~
看来还是只能先顾一头了!
“二奶奶莫不是心火太盛了?”
焦顺一边毛手毛脚的还以颜色,一边宽慰道:“这事儿其实也还有别的解决之道,也未必就一定要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别的解决之道?”
王熙凤抬起头狐疑的打量着他:“你不会是想哄我吧?”
“怎么会!”
焦顺揽着她的腰肢道:“其实这法子简单的很,说起来四个字就足以概括了。”
听他不似作伪,王熙凤这才有了兴趣,连忙追问道:“是那四个字?”
“破财免灾。”
焦顺一字一句的道。
“破财免灾?”
王熙凤蹙起眉头,以她贪财的本性,天然的就不喜欢这四个字,但还是追问道:“这话怎解?”
“奶奶不妨仔细想想,二太太之所以急着夺权,除了给薛姑娘铺路之外,也不乏对府库空虚的不满,这是奶奶的败因之一,但操作得当的话,也能转为翻盘的筹码。”
王熙凤皱眉沉吟片刻,又催促道:“你不妨再说明白些!”
“简单来说,如果荣国府的财政没有大的改善,等到明年几桩婚事接连办完,怕就要陷入债台高筑的窘境了,这时候二奶奶若肯施以援手……”
王熙凤忍不住插嘴:“我哪来的钱?”
“嘿嘿,到时候去欧罗巴的商船也该回来了。”
王熙凤默然的皱起眉头,神色来回变幻了许久,又陡然骂道:“你湖弄鬼呢?到时候她直接找薛家帮忙就是,那里用得着我?”
“这不还有我吗?”
焦顺挺胸叠肚,傲然道:“只要我焦某人略施小计,不难牵扯住薛、夏两家的浮财,让他们分不出余力——届时,可就全看二奶奶肯不肯康慨解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