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这妇人生完孩子之后,倒是愈发的放得开了。
见她如此,焦某人自是从善如流……
第二天天光大亮。
尤氏领着丫鬟婆子大张旗鼓的出了前门,焦顺的骡车也悄默声的出了后门。
因是中秋,街上商贾云集人头攒动,那骡车走走停停,速度始终也提不上来,结果等回到荣国府的时候,都已经临近中午了。
焦顺回东厢换了衣服,就照例寻到南屋里,边逗弄小知夏边询问中午晚上的安排。
“中午倒没什么,晚上依着太太的意思,是想去新宅那边儿赏月,说是那边儿虽还没完翻盖好,但临时住上一晚上倒还使得。”
“也成吧。”
焦顺乐此不疲的,拿手指在女儿掌心上点戳,诱使她发力攥住,那肉肉的嫩嫩的软软的血脉相连的触感,让人一晚上的疲劳都不翼而飞。
“再有就是薛家大爷昨儿送了一筐海螃蟹来,老爷让提前做了些醉蟹下酒,如今还剩下半框活的,爷看是清蒸还是……”
“送去庆鸿楼让他们帮着料理——我上回跟卫若兰去吃过他们家的螃蟹宴,看着齐齐整整的一只,拿快子轻轻一拨,那盖就翻开了,里面的零碎早都清理干净了,只留下炮制好的蟹肉蟹黄,直接吃、蘸左料都便宜的很。”
邢岫烟闻言,忙起身道:“那我这就让人把螃蟹送过去。”
“急什么,吃了午饭再送过去也来得及。”
正说着家长里短儿,就见香菱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大呼小叫道:“姨娘、姨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邢岫烟还没开口,焦顺就先瞪了她一眼,呵斥道:“怎么这么没规矩,万一吓着小姐,瞧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香菱被训的一缩脖子,嗫嚅着再不敢高声。
邢岫烟上前递给她一杯茶水,顺势问道:“你不是去薛家太太那儿还礼了么?难不成是她家出了什么意外?”
香菱刚下意识抿了口茶,听到邢岫烟这话,忙拼命的点头,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憋了一肚子话又不敢贸然开口。
“装这可怜样儿给谁瞧?”
焦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赶紧说清楚,平白的让人心急!”
香菱这才飞快的说道:“是梅家、梅家一大早突然跑去紫金街那边儿退亲了,听说在大街上就嚷嚷着要割袍断义——刚才消息传到这府上时,二太太正摆下一桌酒要认琴姑娘做干女儿呢,结果听了消息气的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梅家退亲了?
这大老远催着人进京完婚,听说连对月贴都下了,却怎么突然又要退亲了?
再有……
要掀桌子也轮不到王夫人吧?
这干女儿还没认下呢,难道就先母女连心了?
焦顺听的一头雾水,于是忙又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再说清楚些!”
香菱却讪讪的一低头,嗫嚅道:“我听到这里,就、就急着回来报信了。”
这憨丫头!
你说她傻吧,偏她在丫鬟里又是才情最高的,说她聪明吧,又时常闹些笑话出来。
焦顺没好气的道:“那你还不快去仔细打听清楚!”
香菱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邢岫烟忙喊住了她,找来红玉陪同前往,以免她再忙中出错。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丫鬟这才重新回转家中,一五一十的禀报了前因后果。
却原来那梅翰林被功名利禄迷了心窍,一门心思要把事情搞大,可又没有孙绍祖那样的胆子,敢跑来荣国府堵门叫骂,于是便照例去了紫金街老宅,在大街上单方面宣布了退婚的决定。
并且当众表示,自己之所以退婚,完全是不耻于薛家趋炎附势,非但要认名声不佳的荣国府二太太为义母,还与那国贼焦顺多有勾连——这是他自己臆测瞎编的,但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前者也还罢了,后者却彻底触犯了他梅某人的逆鳞。
翰林院上下谁不知道他梅某人一身正气,与那扰乱朝纲蛊惑君王的国贼势不两立?!
故此,他才毅然做出了这等违背祖宗的决定。
更让人无语的是,为了不亏孝道,满足母亲见证孙子娶亲的愿望,这梅翰林甚至还当众张榜招亲,立下了什么三有三无的征婚标准……
听完之后,焦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梅翰林还真是个奇葩!
也难怪王夫人差点掀了桌子,当初因中邪事件闹的满城风雨,直接导致了她与贾政的决裂,如今好容易风声才过去,偏又被那梅翰林旧事重提。
要换成是焦顺,把那梅翰林千刀万剐的心只怕都有了。
话又说回来,虽然焦顺自己并不觉得如何,但这事儿明摆着也是冲他来的。
这岂不意味着……
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为薛家出这一口恶气?
想到这里,焦顺不由暗暗欢喜,心道自己正发愁该怎么推进和薛姨妈的临门一脚呢,不想这梅翰林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而且顺带的,还能刷一刷薛宝琴的好感度。
虽然眼下看来,除非他肯放弃林黛玉,重新选择薛宝琴做兼祧对象,否则入手这小美人儿的机会不大——但焦某人向来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先把这人情坐实了,也备不住以后就用上了呢。
不过……
该用什么法子给那梅翰林一个教训,却还要先仔细谋划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