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亡灵取代活人,成为了塞尔数量最多的生物。
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则被暴政之神班恩的教会保护起来作为信仰的种子。
看着这些人拖家带口被塞进停靠在港湾内的船舱,左思面无表情的问:“这支船队还需要多久才能出发?”
“两个小时。再给我两个小时时间,船队应该就可以出发了。眼下,我们的主力舰队已经越过北部剑湾,正在攻击盘踞在鲸骨群岛的海盗据点。他们是路斯坎的传统盟友,双方据说签署过一份船长同盟条约。等拔出鲸骨群岛这根钉子,我们就能以此为跳板直接对路斯坎发动总攻。”
巫妖大概介绍了一下战争从彻底爆发到现如今的进展,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尽管他完全可以利用那个箱子装一支大军空降路斯坎。
但为了不过早暴露这张底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在舰队抵达路斯坎的时候再放出早已准备好的亡灵大军,对奥术兄弟会的高塔发起突袭。
“那散塔林会那边呢?曼松和席曼蒙没有什么动作吗?”左思眯起眼睛询问道。
瓦内萨立马摇了摇头:“没有。散塔林会最近一段时间都表现得相当安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不久发生了内乱的关系,就连在安姆和泰瑟尔王国一带的情报搜集活动都变得相当怠慢。
另外,按照您的吩咐,受到我们控制的加尼尔和她手下那些租界已经开始对散塔林会的情报网络发动攻击。
可散塔林会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行为。
甚至没有任何以为内环成员露面。
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有意识的保持沉默。”
“时刻关注散塔林会的动向。
对于这些家伙可不要掉以轻心,必要的时候可以给竖琴手同盟透露一些消息。
对付一个庞大情报网络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另外一个同样庞大的情报网络与之对抗。
记住,我们的立场永远是中立的。
当那些自诩善良阵营的家伙胆敢来找麻烦,我们就跟邪恶的一方合作;
同样的道理,如果邪恶的一方成为敌人,我们就跟善良一方合作。
这种合作跟阵营、理念无关,只跟利益有关。”
左思直截了给出了一套行动准则。
与魔邓肯那种基于哲学为核心的中立平衡论调不同,他所坚持的中立实际上是以利益为出发点。
因为在费伦大陆,无论是倒向善良还是邪恶、秩序还是混乱,都必然会成为另外一方不死不休的敌人。
但中立不同。
中立意味着可以进行拉拢和渗透,意味着可以成为潜在的盟友。
只要左思始终让自己麾下的组织保持中立,并且实行一些相对比较开明的政策,确保自己统治下的平民能过的比较好,那么他就可以同时跟双方保持一定的合作。
就算偶尔会有摩擦和冲突,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如初。
尤其是随着奥法秘术会核心成员的数量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庞大,没有人会希望看到这样一个组织彻底倒向另外一方。
“明白。无论是竖琴手同盟还是散塔林会都不是我们的盟友,同样也不是敌人。我会尽量把握好这个尺度,确保组织的利益不会被任何一方侵蚀。”
瓦内萨单手抚胸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越来越确信,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领导下,整个组织用不了多久便会崛起成为费伦大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两个小时之后,满载着移民的船队终于缓缓驶离港湾,挂满白色的帆布朝着北方的路斯坎全速前进。
尽管这些船上连一个耐兰瑟尔群岛的人都没有,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胆敢逃跑或是组织人手发动叛乱。
因为他们明白,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想要逃过一条恐怖红龙的追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维尔梅斯在完成任务后已经返回法师塔,可这些人已经被吓坏了,根本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小命去赌。
就在船队起航的时候,远在费伦大陆的东边,坠星海与无尽荒野中间夹着的庞大平原,这里是红袍巫师们所统治的塞尔。
由于在庞大国土的北方拥有极北之地冰缘山脉流淌下来的雪水,最终形成了阿森湖、莫杉提尔湖和塞尔蓝柏湖三大水资源充沛的淡水湖泊,以及联通三座湖大大小小遍布国土纵横交错的河流,而这些河流又为农业生产和灌溉提供了天然的便利,所以非常适合发展农业和畜牧业。
再加上红袍巫师善于使用魔法来操纵气候,并且大量使用免费且不需要休息、进食的亡灵劳工,所以全国的农业产量冠绝整个费伦大陆。
除了同样是法师之国的哈鲁阿,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能够与之相媲美。
至于使用亡灵所带来的负能量侵蚀土地和环境问题,通常来说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因为光是每天的阳光直射,就能把这点微不足道的负能量清除的干干净净,根本不会留下哪怕一丁点的残余。
此时此刻,身为红袍巫师死灵派系的首席,同时也是整个组织内部活得最久、施法等级最高、魔法力量最强大的萨扎斯坦,正站在自己法师塔顶层的阳台上,远眺城外那成片的金色麦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忧郁的气息。
如果不是真的了解其本人,光凭第一次见面的印象,甚至会让许多人产生他是一个博学、睿智、彬彬有礼且善良的学者。
是的!
你没听错!
这个评价并不是其他人给予的,而是伊尔明斯特本人。
但只要相处时间一长,任何人都能够察觉到这家伙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酷、阴险和狡诈。
最重要的是,萨扎斯坦能够正视失败,并且对于所有挫败自己计划的人心存敬意。
这一点跟另外几名红袍巫师的首席只会相互扯后腿、推卸责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认为人生是一场伟大的游戏,就如同下棋一般需要瞻前顾后、运筹帷幄,小心计算着每一个细节,最终无可争议的赢得胜利。
众所周知,一个优秀的棋手需要一个同样优秀的对手才能衬托出自己的价值。
所以萨扎斯坦非常重视与自己为敌的魔法女神选民们,同时还十分享受这一过程。
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粉碎了塞尔对外扩张计划的风暴女王欣布,更是让他有一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巫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得了跟大奥术师——奥沃一样的病,深深迷恋上一位魔法女神的选民。
但后来萨扎斯坦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爱或者其他从生理冲动延伸出来的情感,而是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就在这位传奇巫妖思考要如何才能把另外几位首席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时,一名助手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用略显低沉的语气汇报道:“尊敬的首席阁下,我们在西海岸的几个租界出了问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突然开始疯狂攻击散塔林会的情报网络。”
“哦?这些租界的负责人是谁?”萨扎斯坦头也不回的问。
“是加尼尔。她曾经是幻术系首席的学徒,但因为资质不佳迟迟无法晋升环法导师,所以自己主动申请调到远离权力中枢的西海岸负责开拓租界和保障贸易。
自从上任以来,加尼尔积极推动与奥术兄弟会的合作,而且还借助博德之门的内部斗争,成功将我们的势力安插进去。
可以说在开拓方面,她的确做的相当不错。
光是每年上缴的利润,就比以前提高了差不多两倍以上。
至于私生活,这个女人跟一名叫做班达尔的青年法师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几乎每个月都会偷偷给后者送一笔钱。
班达尔的一个朋友私下里曾经透露过,自己亲眼目睹两人进入过一家旅店的房间。
另外,加尼尔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她正在积极通过私下交易,想要把其中一个妹妹嫁给前不久刚刚晋升环法导师的库勒。”
凭借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助手直截了当把加尼尔所有的资料都抖落出来。
很显然,在这些位于红袍巫师组织最高层的首席眼中,那些凡是坐上相对比较重要位置的人,都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如果有需要,他们甚至可以知道对方今天晚上是跟哪个情人秘密幽会,期间聊了什么话题。
“你的意思是……这个加尼尔下令让租界去攻击了散塔林会的情报网络?”萨扎斯坦语气中透露出少许兴趣。
助手赶忙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她可能已经被敌人俘虏乃至魅惑控制了。
就在几天前,我刚刚获得一份情报,上边说奥术兄弟会控制的路斯坎,正在密谋对最近才崛起的耐兰瑟尔群岛势力发动战争。
加尼尔跟奥术兄弟会有很深的联系,难保她不会做出一些比较激进的举动。”
萨扎斯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追问:“耐兰瑟尔群岛现在是由谁在控制?”
“一个叫做奥法秘术会的施法者组织,主要成员疑似都是刚刚转化成巫妖的高阶法师。他们的首领叫做索斯,据说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是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不过最近还有一个传闻,说他同时受到魔法女神的眷顾,并被赐予了大名鼎鼎的银火。”
不得不说,红袍巫师在情报搜集方面丝毫不比散塔林会弱多少。
遍布在整个大陆各个主要城镇的租界和据点,就能起到非常好的情报搜集功能。
再加上可以通过魔法进行超远距离传输,差不多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取到最重要的信息。
“索斯……双选民……有意思。”
萨扎斯坦低声重复着几个他认为最重要的词汇,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低声吩咐道:“给我盯紧幻术系首席和阿兹纳尔·斯鲁尔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有任何大的动作立刻来通知我,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您该不会是想要……”
助手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异常紧张。
要知道红袍巫师的内斗的凶险跟血腥程度可一点都不比奥术兄弟会差多少。
而且红袍巫师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最高领导人,平日里都是靠首席联合议会投票来商量着处理各种重大事件。
所以一旦首席们全面开战,就意味着整个国家将陷入不可避免的内乱与动荡之中。
当然,历代首席们也都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都尽可能避免矛盾公开化,至少维持一种表面上的合作关系。
但要是有谁胆敢打破这个禁忌,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可一直试图收拢权利的萨扎斯坦却并不在乎这些,漫不经心的回应道:“别担心,我会把握好尺度。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这位瘟疫之子是否有足够的力量了。”
“明白了,我马上就去调集人手二十四小时进行监视。”
助手迅速鞠躬并转身离开。
等他彻底走远,萨扎斯坦才嘴角微微上扬,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不要怪我,阿兹纳尔·斯鲁尔。要怪就怪你自己将这次机会送到了我的手上。我已经厌倦了整天跟你们玩勾心斗角的政治游戏,整个塞尔需要在一个强权的统治下才能实现更伟大的目标,而不是承受一次又一次失败所带来的屈辱。”
毫无疑问,红袍巫师的租界和据点向散塔林会发起攻击的影响并不仅仅于此。
它还产生了许多的连锁反应。
比如说一直在跟散塔林会相爱相杀的竖琴手同盟,就趁乱掺和了一脚。
有不少混乱阵营的法师直接换上红色的长袍,伪装成红袍巫师,对在其他地区的散塔林会据点发起猛攻。
才短短十几个小时的功夫,负责经营黑暗情报网的席曼蒙便受到了一封由一封的紧急求援信,以至于都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
或许别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明白这是左思的阳谋。
要是散塔林会对这种无缘无故的攻击熟视无睹,下边的人心必然会散掉,到时候队伍就不好带了。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希瑞克教会发动的叛乱和大清洗,不少人原本就精神紧张,搞不好会直接扔下烂摊子跑路。
可要是做出回应,势必会跟红袍巫师交恶,等同于遂了左思的意。
正当席曼蒙陷入两难之际,一名侏儒盗贼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将一封涂抹着象征紧急情况的信件摆在桌子上,然后又一言不发的离开。
没有任何犹豫!
也不敢有任何犹豫!
席曼蒙立刻拆开封口翻看里边的内容,结果才看了两眼整个人便腾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失声大叫道:“奥术兄弟会内部爆发了叛乱?在这种时候?他们……他们疯了吗?还是说这些蠢货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事实上,就在这封信刚刚送到他手上的时候,路斯坎奥术兄弟会的高塔内,东西南北四位塔主,以及另外四个参加密谋的高阶法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死了阿克勒姆·格瑞斯的高级助手。
由于当时这位老法师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尝试将自己转化成巫妖,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谋杀的发生。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叛乱者已经拿着从助手身上搜到的符文石直接杀了进来,起手就是七环死灵系魔法——死亡一指。
要知道阿克勒姆·格瑞斯的身体早已衰老到濒临死亡的程度,所以强韧豁免非常差,使用这个即死类魔法有很大概率瞬间将其秒杀。
但遗憾的是,他身上穿着的一件防护魔法装备在关键时刻救了其一命。
只见这个老人哇的一声从口鼻喷出大量黑色的鲜血,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苍白到几乎跟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克勒姆·格瑞斯瞬间激活了全部防护性法术,同时像疯了一样的厉声咆哮。
他简直不敢相信,原本以为只有一两个人在暗中策划的阴谋,居然是所有人联合到一起。
难道自己的管理方式和统治就这么不得人心?
还是这些家伙太过于贪婪,根本不满足于现在已经得到的权势和地位?
“背叛?难道先动手的不是你吗?你知道我们的舰队遭遇了什么样的敌人什么?一群能过召唤太古龙龟的大法师!如果不是跑得快,我们早就跟舰队一起沉入大海喂鱼了。”北塔之主厉声反驳道。
“没错!少在这里恶人先告状。如果不是你想要铲除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联合起来。阿克勒姆·格瑞斯,你作为奥术兄弟会的首领和路斯坎真正统治者的日子结束了。现在,准备好迎接死亡吧。反正你本来就要死了,早一点跟晚一点没有任何区别。”
说罢,南塔之主开始吟唱咒语准备一举杀死对方。
由于知道阿克勒姆·格瑞斯危险性,所以他丝毫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不然的话,要是真让这个家伙成功转化成巫妖,那倒霉的就应该是自己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阿克勒姆·格瑞斯就算再狂妄自大,也不觉得可以扛得住八个高阶法师的围攻。
更何况他跟四位塔主之间在施法等级方面的差距并不大,哪怕依托法师塔的力量,也只能勉强抵挡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败落。
所以在对方完成法术之前,阴险狡诈的老法师便拖着重伤濒死的身体,直接启动了隐藏在身后书籍上的传送装置。
下一秒……
刺眼的奥术灵光将其吞没,然后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塔主们追上去想要赶尽杀绝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传送装置居然是一次性的,用完之后就彻底毁掉了。
他们根本无从得知阿克勒姆·格瑞斯逃到了什么地方。
但考虑到这个老头身受重伤并且寿命即将耗尽,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很快便陷入到争权夺利的旋涡中。
毕竟现在奥术兄弟会首领的位置已经空了出来,必须有一个人坐上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