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同你恩师的关系吗?”朱钧问道。
“知道!”方孝直回道。
宋廉是瞧不上朱钧的,特别是朱钧的一封信几乎害死太子,就更瞧不上了。
但宋廉同样是矛盾的。
因为朱钧凭借一己之力活人无数,这一点,就胜过无数人。
再加上奉天殿,朱钧化解恩怨,他又亲自给朱钧加冠,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他虽在狱中,可消息并不闭塞,那些狱卒经常把朱钧的事情当成乐子来说。
还出言嘲讽宋廉输给了一个疯子。
“那你还说效忠本王!”朱钧看着他,“说实话,你拿自己的忠诚来要挟本王,还不是待价而沽?
今天要不是本王救了你,你早就被丢乱葬岗了。
再说了,你是什么人,有何本事能让本王用你?”
十九岁的方孝直被说的哑口无言,羞愧难当,“罪民,罪民”
是啊,要不是朱钧救他,他今天怕是活不下去了。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其次,他明知道自己是宋先生的弟子,还摒弃前嫌救自己,从这一点,便能看出,朱钧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迁怒了。
想到这里,方孝直道:“罪民身无长物,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罪民有一颗忠诚的心!
不管殿下能否为罪民父亲洗清冤屈,活命之恩无以为报,等罪民流放期满,若届时还活着,必然为殿下鞍前马后。
哪怕当一个守门的家丁,也心甘情愿!”
这一番,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朱钧却笑了起来,“以退为进,你这还不是在赌?”
方孝直只是摇头,“日月山川可鉴罪民之心,时间会见证一切!”
朱钧脸上的笑容收敛,心里盘算着,救下方孝直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想办法洗刷方克钦的冤屈同样不是难事。
说白了,这就是站队的问题,方克钦为人太过清廉。
身为浙东人,不站浙东一脉,也不站淮西一脉,而是维持中立,不搞你搞谁?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因为内部的倾轧,不外呼如此。
特别是一个知县搞倒自己的上官,以下克上,从来都是官场大忌。
而程贡不仅做到了,还轻而易举。
最有意思的是宋廉的态度,模棱两可。
作为浙东一脉的话事人之一,宋廉要真心想救方克钦,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现在他的弟子都差点死了,他都不管,可见他是藏有私心的。
大义灭亲!
想到这里,朱钧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大声。
这笑声落入方孝直耳中,格外的刺耳,让他那本就敏感的自尊心,变得卑微起来。
他苦着脸,以为朱钧根本瞧不上他。
是了,他与自己恩师有间隙,能救下自己,已然是心胸广阔,又如何愿意插手这件事?
他虽然自诩天才,被诸多先生看重,可他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忠心算什么东西?
人家瞧不上,那就是一坨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