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兄!这般落井下石,非剑道侠义所为。”
李剑却不理会,兀自大笑不止。
余人起初都听得有些不豫,但觉得他实力高强,为人怎么如此下作?
到后来越听越是纳闷,不自禁想:
“难不成他与裴智之间竟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否则得知裴智惨死,他何以如此快慰?”
几个男性念及裴智那根粗如手臂的怪藤,倒觉夺妻一事可能性大增。
半晌过后,李剑才终于止笑,斜视裴勇,张口就骂:
“蠢货一个!白白给人磕了几十记响头。”
裴勇自然并非蠢货,他看李剑笑得十分反常,业已在暗中自疑,这时受到劈头一骂,反倒怒气泻去,头脑清醒,想着刚才的反常之处,一时缄默。
张振涛心思最活,最先反应过来,说道:
“李兄,你的意思是,那位前辈……那个少年的修为有诈?”
李剑却说:
“何诈之有?不过一介凡夫,气机感知一清二楚。”
张振涛与徐玉庆、郑岐山互相看来看去,只觉无法反驳,确实查探过后,全都下意识认为那两人修为深不可测。但听李剑的意思,显然所有人都被诓了一道。
倘若当真如此,众高手丢人自是丢到家,那个少年却也决然是个难得一见的鬼才了。
诸人沉思了少许时间,还是张振涛开口道:
“李兄,那时二人陡然现身近处,大家都十分震惊,先入为主认定是修为高绝之士,后来那少年又亮出鬽影夜枭的刀翎,令我等更无怀疑……
“李兄修为已臻武魂境,实力毋庸置疑,但据我所知,武魂相比先天,在气机感应上并无太大的差别,李兄可否明示,你是如何判定出来的?”
这个问题,连带裴勇在内,每个人都对此困惑不已,齐刷刷地看向李剑。
李剑却一指裴青青,道:
“你们倒不如问她,为何明明早已发现了实情,却不肯揭穿那二人。”
诸人又齐刷刷地转看裴青青,果见她神色甚是惊慌,身子瑟瑟而抖,瞬间便信了大半,只是还不明白个中关节。
裴勇面沉如墨,突然一甩手,啪嗒之声响处,裴青青已被紧紧捆缚,吊在半空痛苦挣动。
裴勇的眼睛像蛇一样盯住她,口中森寒道:
“还请李剑兄不吝赐教!”
李剑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
“起初我也不知底里,毕竟那二人凭空冒了出来,我事先同样一无所觉。只是后来你们轮流自报老母,到她时,我觉察到她和那个小子眉来眼去,互通款曲。后来轮到我,我随口一答,并未提及老母,那小子却也丝毫不以为忤。
“那时我业已断定!此人不过虚张声势,外强中干。此后,我一直在留意他的神情动作,发现他多次露出马脚,哪知道你们竟无一人发现异常,我便也懒得讲。”
讲到此处,他抑制不住再一次笑了出来,含笑再道:
“素闻九州人杰地灵,惊才鼎盛,我本听闻那妖王滔天风波来长长见识,却一直没能遇见什么奇人异事。这一次倒好,那个少年仅仅仗着胆大包天,便吓得一干九州‘有志之士’战战兢兢,唬得堂堂藤人一族‘青年才俊’大磕响头,真教我大开眼界,哈哈!哈哈!”
李剑言语中夹枪带棒,嘲讽满满,尤其说到“自报老母”时,余人的脸几乎红成了一个个猴屁股。
等到听完全部,再回想当时的种种可疑之处,终究没了一点生气的劲头,心中满是挫败之感。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裴勇将裴青青揪到身前,左右开张连甩了十记耳光,直打得她光洁娇嫩的脸上血丝密丛,宛如一张白纱洇了红。
她却只是咬着唇,不喊一声疼。
越是如此,裴勇越是出离的愤怒,冲她连连咆哮:
“说!”
“他是谁!!”
“为什么!!!”
裴青青疼得面肌都在剧烈抽抖,却仍然奋劲地张口,彷佛硬是要撑着说完下面这段话。
她唇齿溢血,几乎一字一字说道:
“我不认识他……是在你们进瀑布时过来的……只有我发现……但我偏不说……不为什么……看你出丑,我便开心。”
裴勇目瞪欲裂,猛地甩手将她举到极限高处,暴吼一声,就要狠狠砸下。
霸藤笔直挺立,狂猛的劲力已蓄势待发,往下一拉,便能将她砸成肉泥!
裴勇却最终泄了气,收回了霸藤,任由裴青青跌落在地,拧身就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张振涛和徐玉庆、郑岐明迅速展开手段,追了上去。
李剑神色淡漠,看了裴青青一眼,略作思忖,也驭兽跟上。
独留少女一人躺在原地。
稍顷之后,裴青青慢慢以青藤尾巴支撑起身体,惨然一笑,慢慢地向裴勇追去。
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