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鲜卑小部的归降,汉军在林胡道中行军、休整更加方便。且为了表达归降的真心,贺兰仁石宰杀部落中所有牛、羊,这让霍峻愈发满意。
经一夜休整,为抓紧时间赶路,天朦胧微亮,汉骑在将领的督促下,简单用过早饭,便匆匆赶路。
因得知胡庭的确切位置,霍峻与众人商议之后,变更了原路线。之前打算从白渠水入敕勒川,今直接从芒干水上游入敕勒川。
新路线更加偏僻,几乎是在山岭间行军。幸战马钉上马蹄,且塞外山岭非中原那种高山深林,而是灌木与矮林相间。
两三百里的山道走了约四、五日,方临至敕勒川。考虑到作战需求,霍峻率兵在山岭间放缓行军,并派出胡骑打探王庭的情况。
黄昏时刻,山泉岭间洒满夕阳,冷气侵蚀,气温降低。
岭下,霍峻正听着胡骑的回报,与众人商讨进军计划。
“相国,北舆城虽可用,但因城小狭窄问题,轲比能未有入驻城中。”
牵招用小棍在沙土上比画,说道:“胡庭东临近芒干水,西近大青山。因部民经常外出,故王庭外部松散,如将兵突袭,则必破王庭。”
因王庭属于半军事、半生活场所,其布置非类似汉军营寨那般,居住的毡帐散落其间,唯有王庭周围戒备森严,有拒马、牵车。
霍峻思索着胡庭所处地形,沉声说道:“今天寒地冻,芒干水结冰,我军出山泉岭,纵马过河,奔袭王庭!”
“相国,今不知魏将军动向,其如若未至白道,恐轲比能败逃漠北。”牵招担忧说道。
“顾不上那么多!”
霍峻将地上痕迹抹去,直接说道:“我军奔袭至此,中途变更道路,已与士元、文长二军失联。今下之要务,首在破敌,如被轲比能察觉,则前功尽弃。”
与游牧民族作战,不可能布置到万无一失,他们的机动性强,如错失良机,真就没有挽救之机会。
霍峻率兵出长城,绕行塞外山岭,其目的只有突袭轲比能王庭。将轲比能王庭被打掉,让朔上鲜卑失去指挥体系,这才是此次用兵的关键点。
霍峻用凌厉的目光扫视诸将,扬声说道:“诸君随孤兼程十日,风餐露宿千余里。驱逐胡虏,扬名立万,立不世之功,便在今日!”
“愿随相国破胡!”众人沉声说道。
为了避免被鲜卑人发现烟火,汉军严格按照规定,埋穴造饭,吃着风化的肉干与干瘪的胡饼。
或因首次突袭鲜卑王庭,或是担心鲜卑察觉骑兵动向,已是身经百战的霍峻,竟少有出现紧张时刻。
待诸兵将用完膳,夜色逐渐变黑,唯有西边那抹残阳。失去了太阳加热,塞北的风格非常冷。呼啸的风声在山岭间回荡,间接掩盖了裹布的马蹄声。
“相国!”
霍峻驻足山岭上,见帐下精骑遍布山野,持弓握矛,随时可以出战,且他们随行的副马由老弱看护。
“出发!”
霍峻不再迟疑,以利索的身姿翻身上马,扬鞭而指,沉声说道:“挥旗,全军突击鲜卑王庭。”
“诺!”
西边的残阳光下,‘霍’纛迎风飘扬,尖上的镶金旗锥闪闪发光,在人群中格外显目。
大纛快速而进,汉军骑卒随行其后。因担心鲜卑有了防备,汉军没有使用夜间突袭,而是直接策马而进,行军四十里,对河畔上的胡庭发起冲锋。
“嘚嘚!”
因太阳西下,气温降低,之前外出的部民早已回到毡帐里避寒。
沿途中,寒风凛冽吹拂,夹杂金属的沉闷马蹄声此起彼伏,一支不属于胡人的铁骑出现寂寥的原野上。
呼吸声,寒风声,马蹄声,唯独缺乏人声。随着不断逼近王庭,铁骑的冰冷气息将至巅峰。
“什么声音?”
“马蹄声?”
随着汉军铁骑不断逼近胡庭,外围的鲜卑部民则听见熟悉的马蹄声,顿时起了疑虑。
毡帐中不知细情的鲜卑骑手,因负担着戒备任务,从毡帐中出来,骑着马准备询问来人。然随着汉骑的不断接近,鲜卑骑手得见那顶火红的纛旗,顿时被吓着呆住。
“汉人怎么会在这?”
“敌袭!”
鲜卑骑手慌张取出号角,吹响急促的号声,声音在辽阔的原野上传得很远,在天空中似乎想向部落中人传达汉军来袭的消息。
未过许久,号角声呜咽几下,随即沉寂下去,而后马蹄声更加高亢。
王庭牙帐内,轲比能听着突然响起又突然消失的号角声,心中有了几分不妙。
“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轲比能坐不住,起身招呼左右侍从询问。
“诺!”
在侍从探寻间,听着愈发逼近的马蹄声,轲比能不知为何突然心悸,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骤然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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