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曹操从榻上起身,加重语气,说道:“居江汉十载,竟不识江汉地利,致使于禁被擒,是问怎么解释!”
曹仁撅着屁股,抬起头,委屈说道:“陛下,臣居江汉十载,汉水从无四溢。我所选之地……”
曹仁不回答也罢,但这番解释彻底激怒了曹操。
曹操冲上来前,拽着曹仁的领子,愤怒说道:“曹仁,把朕的襄樊还给我!”
望着曹操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曹仁顿时心慌,说道:“臣知罪,还请陛下惩处!”
曹操愈发感觉自己的脑袋疼涨,松开曹仁领子,愤怒说道:“若用你的命能换回七军、襄樊,我必换之。”
曹仁跪在地上,低垂脑袋,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偷瞄曹操。
曹操用拳捶着额头,疼痛的脑袋内,万般思绪飞过。念着战亡的夏侯渊及眼前的曹仁,他心间涌出一股无力,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看重宗室,强行抬高他们,导致他们能不配位,屡次用兵出错。
但不用宗将还能用谁?
没宗室,自己是真怕坐不稳江山。
刘备怎么就不担心呢?
“陛下!”
曹仁见曹操忧虑叹息,轻声说道:“臣中庞统诡计,那日他举兵攻城,我亲眼见其被箭矢所中,水贼兵马挂白致哀,故仁以为他中箭身亡。本欲书信联络……”
曹仁将他战败前后的细节,全部说了出来,侥幸说道:“臣虽兵败,但朱治尚在樊城,襄樊或仍在我军手中!”
话音刚落,许褚再次入屋,拱手说道:“陛下,据斥候来报,朱治于城中病逝,樊城文武出降庞统。”
“那襄阳呢?”曹仁急忙问道。
许褚撇了眼曹仁,说道:“吕常被困襄阳一年有余,粮草尽绝,率兵袭营,不幸被水贼所察,所部兵败,襄阳已被水贼占据。然吕常虽是兵败,但却夺回车骑将军大纛。”
“这~”
曹仁顿时发懵,下意识看向曹操。
曹操冷笑不已,讥讽说道:“子孝随朕征战三十载,且又为宗亲大将,今怎不如外人乎?”
“陛下!”
曹仁跪地叩首,悲切说道:“臣知罪,陛下若要臣死,臣绝无怨言!”
曹操眯着眼,紧盯曹仁,眼眸中的杀气尤其的浓重。曹仁若非自己的族亲,他早已将他下狱问罪处死。
怒气难消,曹操表情冷峻,说道:“朕非好杀之人,念你过往功劳,暂饶你一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罢免所有官职,贬回庶民,归家自省。”
“仁拜谢陛下!”
曹仁知道能让曹操罢免自己官职,可见曹操对自己有多么失望。带着免死的庆幸,又怀着让曹操失望的伤感,曹仁忍着泪水,向曹操叩首行礼。
“望陛下保重身体!”
说完,曹仁抹着泪水,退了出去。
曹仁走后,头疼难耐的曹操,直接躺到榻上,捂着脑袋微吟。
“医师!”
“医师!”
见状,许褚着急呼喊。在屋外的医师闻言,负药囊入屋。
曹操头风急甚,故需医师在侧,以备他头风复发,无人医治。
医师入屋,急忙为曹操缓解头部疼痛。既是施针,又是敷药,方让曹操舒缓许多,继而沉沉的睡去。
然不知过了多久,时入黑夜,曹操缓缓醒来。
在旁服侍的侍从,端着热水上前,问道:“陛下龙体如何?可要吃些什么?”
曹操靠在软垫上,抿着几口温水,顿感身心舒畅许多,说道:“吃些肉糜便好!”
“多点几盏灯!”
望着寥寥数盏的油灯,曹操自感眼睛模糊难受,说道。
“诺!”
侍从为曹操多了六盏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可见司马懿在角落为曹操整理案牍。
“仲达怎在这?”曹操质问道。
司马懿放下手中的案牍,答道:“启禀陛下,臣为侍中,职为侍奉陛下。今不敢懈怠,以免陛下有事问之。”
曹操满意司马懿的表现,问道:“今襄樊已降,仲达可有见解?”
司马懿低垂的脑袋,说道:“启禀陛下,襄樊虽被贼所取,我军折损数万,但于我大魏而言,尚有宛城可守。且刘备之卒几近力竭,以懿之见刘备既下襄樊,必不日撤军。”
“宛城临近许、颍,离汉水数百里。凡贼举兵而犯之,则可发骑击之,袭而断其粮道,可为久治之所。今下之要,当迁汉北百姓至洛阳,一则恢复洛阳生机,二则空襄樊至宛城数百里之地,令水贼得其地,而不得其人。”
曹操闭眼思量,说道:“迁荆民至洛阳并非不可,然荆襄动荡不安,荆民又轻脱难迁。今若迁之,恐效淮民旧事,白让刘备得利。”
司马懿沉吟少许,拱手说道:“荆襄动荡已久,陛下可将大军在此,暂稳局势。及刘备兵撤,陛下遣乡望以安恶民。时百姓尽数归复,陛下则可尽迁荆民至洛。”
曹操瞥了眼恭敬的司马懿,说道:“今襄樊虽失,但卿随军出战,多有良计。今荆州刺史无人,不知愿任否?”
荆州刺史胡修归降关羽,继而因宛城兵败被杀,故而暂无人出任荆州刺史。然今下的荆州刺史,非是好差事。
数百里的南阳盆地本就凋敝,早些年因成为后方才安稳数年。今遭逢大战,襄樊被刘备所得,南阳必将愈发凋敝。若加上曹操迁民,成为江淮那般无人区,也并非没有可能。
司马懿毫无畏惧,拱手而拜,说道:“谨遵陛下诏令!”
“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