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落子而笑,说道:“今襄樊战事由陛下操持,我等之责是为其牵制淮北敌军。”
蒋济观察霍峻神色,见看不出无奈的神情,心中方才渐安。
刘、关二人举兵北伐,集合了吴楚两地十余万大军,连江淮的兵马都被抽调走。霍峻身侧可机动兵马仅五千人,他交予霍范统率,让他打着自己的军旗,虚张声势,出兵勺陂,以为呼应之用。
蒋济担心霍峻会因才华无处可施,会心生怨念。但今见霍峻神色如常,无抱怨之色,这才安心下来。
继而,蒋济捋须而笑,说道:“都督深谙兵略,不知以士元今下之形势,可有兵破樊城之略乎?”
霍峻沉吟少许,手中揉搓棋子,说道:“据士元言,樊城粮草将匮,曹仁被围多时,已然引颈望援。今若欲下樊城,或可从此下手,诱曹仁出城,寻机胜之而下城。”
顿了顿,霍峻将手中的棋子落下,说道:“然具体如何,且需观形势而定。若曹仁据城不出,唯日夜举兵急攻。”
蒋济微微颔首,感叹说道:“唯望士元早下襄樊。”
闻言,霍峻弃子于棋盘上,微叹说道:“襄樊早晚为我所有,故我不为襄樊而忧,但却为翼德而愁。”
“张将军?”
蒋济愣了愣,问道:“翼德将军虽无关君侯之虎略,但却为宿将。今率巴蜀兵马出武都,莫非有不妥之处?”
霍峻起身踱步,说道:“翼德礼上而凌下,暴而寡恩。昔兴霸、伯言从军辅佐,常能舍钱财以分群下,为其合众将。亦或是劝谏翼德,少饮酒,不可鞭挞士卒。”
“今兴霸病故,伯言留守,翼德独自将大军而出关。巴蜀人心不附,翼德若是欺凌霸下,恐军中会因此而生乱尔!”
别甘宁粗鄙好杀,然甘宁却是名良将。因水贼出生,甘宁常不贪恋财物,所积钱财皆分于属下。加之其家乡来自巴蜀,与军中巴蜀将校关系尚可。
作为张飞副手,甘宁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张飞凌下这一行为;至于陆逊则不用说了,其文韬武略皆有可称道之处。
彼时甘宁去世前夕,他自感将亡,特来信一封与霍峻,信间追忆二人驰骋江湖的过往,且还伤心自己无法再与霍峻相遇。
后当霍峻听闻甘宁去世时,不仅为友人去世而惆怅难过,亦为国家折损一名大将而惋惜。
今甘宁去世,陆逊留守。张飞独自率兵出阳平关,霍峻每每念起历史上张飞的遭遇,多是心神不宁。甘宁已走,他可不想再送别张飞。
听着霍峻这般言语,蒋济眉头紧锁,说道:“都督既为此而虑,不如书信一封规劝张将军。且书信提醒陛下,小心翼德将军因酒醉而取败。”
霍峻负手背腰,望着窗外的冬景,说道:“我已书信与翼德,且还写信与伟章、子均二人。让他们多规劝张将军,并警惕翼德左右部将。”
张飞爱鞭挞士卒已是经常之事,不仅霍峻、甘宁劝过,连刘备、关羽也劝过,然张飞就是不听。
张飞不听倒没事,鞭挞普通士卒,坏不了大事。但张飞致命的是,他喜欢鞭挞自己亲信。既委以重任,又鞭挞欺凌他们。纵无张达、范强,恐亦有其他人。
历史上,张、范二人不仅是杀了张飞,甚至是砍下张飞的首级,持其首去投奔孙权。其过程之轻松,令人很难不生疑。
霍峻曾怀疑这非是张、范二人临时起意的行为,而是有更多人参与其中,他们不想忍受张飞的欺凌,或暗中帮忙,或是默认张、范二人所为。
霍峻与张飞熟悉,但对张飞部将并没多么熟悉。他书信与赵昂、王平二人,非指名道姓言张、范二人有反叛之念。而是言今无陆逊在旁言语,恐张飞会因甘宁病故,心情更加烦恼,变本加厉的鞭挞将士。
故而霍峻让赵、王二人多注意张飞鞭挞过的将领,以免他们在大军出关后,蓄意作乱,且多留意酒后的张飞。
昔汉中之战,霍峻举荐过赵、王二人。二人盖是有心人,赵昂常书信问好霍峻;王平不识字,亦遣人送礼,岁岁不缺。且在给张飞的信中,霍峻表示赵、王二人当可委以重任。
蒋济随后起身,劝慰说道:“都督已有书信规劝,翼德将军当能收敛行为。且翼德将军鞭挞士卒多年,并无将士作乱,或是都督多虑也!”
霍峻笑了笑,当下的他唯有怀着乐观的心情,希望避免此事的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