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口至下邳虽有三、四百里之遥,进军需要二三日。但在候骑乘良马竭力奔驰下,一日便可至下邳,将泗水河口被封锁的消息传到前线大军手上。
泗水河畔有三名候骑正在赶路,时不时挥动马鞭,抽打胯下的马匹,好让马儿加快速度。
“快!”
在候骑的催促声中,马蹄飞踏,战马的呼吸愈发急促,脖上的汗液不断在挥洒。担心战马因内脏过热而死,候骑在马脖上浇水,希望能够给马儿降温。
不知三名候骑跑了多久,仅知沿着泗水跑,最终在夕阳日落之时,候骑们终于看见散落在外围的汉军斥候。
“来者何人?”
汉军外围的斥候得见来骑,持弓迎了上去。
得见同僚,候骑领头人高声应道:“淮阴紧急军情,徐将军命我等将书信传于都督。”
“嘚嘚!”
斥候打量风尘仆仆的来骑们,问道:“口令!”
“汉堡!”领头人答道。
“薯条!”
双方见口令核对上,候骑摸着怀中的书信,说道:“紧急军情,非见都督不可言。”
“善!”
斥候在前开道,带着候骑们回营。
众人至大营时,天色已入夜幕,大营中火光点点,驱散黑夜。而那下邳城就坐落在营寨不远处,舟舸已将其封锁起来。
大帐内,霍峻正与众人商讨军事。
全琮拱手请示道:“都督,今大堰建造将成,不知何时决泗水以淹下邳城?”
霍峻沉吟少许,说道:“敌寇东进,我军宜当撤围,转取睢水三县,迁民南下。既不取下邳,又何必决河堰以灌城?决水淹城,多伤百姓,有伤天时尔!”
霍峻非乱世屠夫,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乱世之下,百姓本就不易,唯苟活性命于乱世。
今蓄泗水无非是吸引魏军东进,有援军在外,下邳城又坚固,霍峻即便水淹下邳城,仅凭手上的两万人基本是打不下来。
故霍峻早就想好了,等曹操派遣的援军到,霍峻将撤下邳之围,转取睢陵、下相、取虑三县,迁三县百姓南下,充实江淮人口。
话音未落,负责斥候布置的俞韶急匆匆的走入大帐,身后紧跟着候骑。
“都督,大事不好!”
俞韶神情焦虑,说道:“昨夜魏军兵马赶至泗口,屯兵于东西两岸,一夜之间,不仅搭建好浮桥,还用铁索横江,截断我军退路。文向今早得知,紧命候骑北上,让都督尽快撤军,他在淮泗口接应。”
“什么?”
俞韶这番话犹如惊雷,在众人耳畔炸响。不仅惊骇到帐中诸将,连那霍峻都有被惊到。
高翔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说道:“敌军不挥兵东援下邳,而命军士封锁泗口,他就不畏我军攻破下邳吗?”
“若下邳被破,敌寇封锁下邳有何意义?”
似乎想到什么,全琮皱眉说道:“莫非曹操所派大军,既有封锁泗口之军,还有解下邳围困之军。”
“不可能!”
高翔急躁的从交椅上站起,说道:“大王屯重兵于八公山,曹操需举兵对峙,故曹操安要兵力既封锁泗口,是能挥兵东进下邳。”
“肃静!”
听着众人吵吵闹闹,霍峻拍案呵斥众人,说道:“诸位统兵多年,怎如妇孺小儿般行事!”
在霍峻的呵斥下,高翔、全琮二人拱手告罪,遂静静地坐了下来。
霍峻心有烦躁,但脸色依旧平静,问道:“今泗口敌军布置如何?人马又有多少?是何人统率?”
候骑低着头,拱手答道:“启禀都督,敌寇于泗水两岸扎营,一夜之间,用铁锁横贯江面,上穿车轮,浮于水上,多达三道。且还有敌寇潜入江下,布置木桩,欲阻舟舸南下。”
“领兵之将,观旗面有‘徐’‘文’‘赵’等人。人马约有两万之众,乘着车骑而进,行进迅速。”
“徐将军请都督迅速撤军,率舟舸顺流而下,他率军于泗口外接应。”
“可有遗漏?”霍峻问道。
“仆不敢遗落,以上之语由徐将军叮嘱。”候骑说道。
霍峻挥手说道:“奔波一日多有疲惫,今可退下休息!”
“多谢都督!”
待候骑退下后,帐中众人多有忧虑,神情不宁。
霍峻见众人神色恐慌,安抚说道:“今之形势虽危,但非绝路。文向屯兵于淮阴,大王屯重兵于寿春。我军虽深处敌境,但亦可言安也!”
众人见霍峻神色自若,与往常无异,心中的恐慌渐散,多要平静下来。
高翔收拾心情,问道:“都督,今当如何是好?”
“要问如何是好?当问曹操今下如何用兵,及寿春形势如何?”
霍峻从榻上起身,淡笑说道:“知敌布置,方能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