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

程婉知路过一幅又一幅画，眼前的世界变了又变。最后，她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

深蓝色的海面，月光倾洒而下，贝多芬的月光曲在耳边响起，大海被赋予了生命，它流动着，朝着未知的方向，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奔波。

海这边的人望着那边，以为那里是海的尽头，海那边的人望着这边，认为这里是海的尽头。也许它们都是海的尽头，也许大海本就没有尽头……

程婉知记得，这是查理斯最后一个画展。待所有来宾坐在观众席上，查理斯走上舞台，他举起话筒放在唇边，深吸一口气。

“大家好，我是查理斯。感谢你们来参加我的画展。”

查理斯微微点头致谢，场内很安静，他们注视着这位将灵魂献祭给艺术的画家。

“艺术不是人们用来展示自己高雅的东西，它本该是雅俗共赏的，绚丽的色彩，无尽的想象，它充斥着浪漫的影子，却不是浪漫。我是一个渔民的儿子，二十年前，我坐着一艘大船，想着找到海洋的尽头，从海的那头到海的这头，我想，我要回家了……”

现场的安静，是因为他们的心里起了一场海啸，那海啸来的猝不及防，好像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别难过，我的朋友们，曾经有人问我，在月亮与六便士之间，我会选择什么。我坚定的告诉他，我会选择月亮。十年弹指一挥间，我很感谢有人欣赏我的画，我曾以为我会是梵高，但月亮告诉我，我就是我，我是查理斯。”

查理斯放下话筒，对着观众席的“朋友们”鞠躬。没有人坐着，他们站起来，看着艺术家的落幕。

程婉知只觉得胸口有块石头，沉重的呼吸不过来，一样的话，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

走出展厅，天已经黑了，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太阳从未离开，它在夜晚时，藏在月亮身后，继续守护着万家灯火。

两人并肩走着，程婉知还沉浸在画展的忧伤中，韩千尘心情没那么差，因为他知道查理斯会在哪里隐退。

“小姐，来支玫瑰花吧～”

程婉知低头，看见一个小女孩，她手里拿着一支没有包装的玫瑰花，前方不远处是一个卖花的铺子。程婉知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接过了花。

“谢谢，多少钱一支啊？”

小女孩摇了摇头，“不要付钱哦，我和妈妈要回家了，新年要开心呀～”

小女孩说完看了一眼程婉知身边的韩千尘，然后转身跑开了。

程婉知拿着玫瑰花愣在原地，有时候，陌生人的善意可以给人带来巨大的惊喜感。

“小心刺”

“没事，玫瑰就是要有刺，没有刺，就会像……月季。”

“都说玫瑰过时了，现在更流行买月季呢～”

“过时？为什么？都是花，还分过时和不过时？”

“可能是觉得玫瑰比较俗吧”

“你觉得呢？”

“我觉得花与花之间没什么分别，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喜欢就买，自己买给自己也是情调。”

“韩千尘同志！”

“嗯？”

“我的灵魂伴侣，非你莫属～”

韩千尘心里暗喜，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一大半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

程婉知抬头看他，她可不想太早回家。

“上车你就知道了～”

韩千尘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程婉知坐在副驾驶刷手机，韩千尘专心开车。

“查理斯画展上的视频就传出去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