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子是富贵人,去厨堂做什么呢……啊来来,大家举杯,先同饮一盏。”林汤点到即止,很快错开了话题。
关于这些,他已经和陈景练了几轮,谨慎都每一步,都要细微小心。
远不知入套的宁容,还沉浸在靠了后台的欢喜中,跟着众人举杯,再抬头一饮而尽。
那唱曲儿的小花魁,一曲已罢,青葱玉手松开了弦。
“小娇娘,坐到吴秀大人身边可好?”林汤打趣地喊了一声。
旁边有人起哄。
那小花魁眉目含春,只以为要有赏银,急忙放下了琵琶,却欲拒还休地推辞着,直至林汤起身,拉着她坐了下来。
……
“我那日入五湖城,在花舫上看了许久。”城外的空地上,陈景皱住眉头,“那小花魁有个习惯,喝完酒后,一只手会按着大腿。若无猜错,她身上有寒症,酒气暖身,她舒服起来,便会有这种动作。”
“东家,若是她不按大腿呢?”
陈景笑了笑,“若她没有这种动作,我为何要选她?大不了,让你大爷去选另一艘花舫的。”
“那她这般动作,是为了什么?”
“手上染的毒,便会留在大腿上。”陈景眯了眯眼睛,“又坐在吴秀身边,以吴秀贪色的性子,定然要上下其手——”
“东家我明白了,这老色狂会摸……摸摸摸!”
陈景转身,远望着五湖城的方向。
“接下来,便是吃四喜丸子了。”
……
酒楼里,依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老师,您真得尝尝,这酒楼的四喜丸子,我以前哪怕在京城,都不曾吃过这么好的。”席中,林汤站起了身子,将那盆四喜丸子,端到了吴秀面前。
这番举动,自然又赢得了旁人的喝彩。
林汤脸色恭敬,帮着吴秀夹了一个,自己也夹了一个,才重新落座,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
即便低头在吃,但他的目光,一直都看向吴秀的位置。那身边的宁容,正舔着脸,不断帮忙夹菜。
这副模样,让在场的许多人,有不少翻了白眼。
吴秀从宴桌下,将手放了上来。坐在另一边的小花魁,已经脸色娇红,有些微喘起来。
“老师,请。”
“林汤,这次的拜师宴,我很满意。”吴秀笑了起来,拿起筷子,夹向了瓷碗中的四喜丸子。
他今年四十有三,贪吃贪色,他的人生里,并没有太多在意的东西。如政绩,如辖内的百姓,都不在乎。
生在一个南方大门阀里,注定了这一生,便是富贵公的命。
夹起的四喜丸子,被吴秀张开大嘴,一口咬下,顿时肉汁溅飞。只吃了两口,吴秀眼睛一股,约莫是卡了喉咙,咽菜无用,迅速抬起了手,急急往嘴里抓去。
林汤借着放酒盏的动作,身子颤了颤,沉默地垂下了头。
……
城外,夕阳西斜。
牵着马的陈景,静静立在黄昏的风中。他一直坚信,现在所选择的路,并没有错。
大冉王朝的天平,以后不管往哪边倒,作为一个风雨中的小民,他都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挣得一份底蕴,以及自保的手段。
若是将这场命运,交到任何一人手里,他都不放心。
自强不息,才是最稳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