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羊巷,一个年轻的僧人,放下了敲木鱼的槌,沉默地抬起了头。
“大师怎么了?”
一个来礼佛的老乞儿,献上一个干净的馒头,有些担心地问。
“有人来了。”
“大师说笑,这登丰城是南方六州最大的城,每天都有人来。”
圆生沉默了会,在老乞儿错愕的眼神中,慢慢站起了身子。
……
“东家,有信!”
“哪儿来的?”
“塘村那边,武行送来的,听说打听了好一番功夫。”
陈景打开,发现居然是马胖子的信。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淮州。”
捧着信,陈景越看,越是眉头紧皱。并非是马胖子神算,而他的那位表公子宁容,途经塘村之时,无意说了一件事情。
说要跟着那位骠骑将军许陵君,入南方访友,顺便来寻仇。寻仇的对象,便是陈景。
以陈景的推测,极有可能,这该死的宁容,说了他和捕头夏崇的关系,硬给拉扯上了,将他定为了平安镇的叛党。
“小九,林逍,你二人即刻准备。”
正在谈论南北青楼特色的两人,都抬头面色一怔。
“东家,准备什么?”
“许陵君来了!”陈景咬牙。他很希望,这一次许陵君来南方,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但现在,那个宁容是跟着一起来,那么极有可能,会冲着整个陈家马场。
“天下六绝许五樽?”林逍脸色发白,“我与九哥联手,也拦不住他。二爷,会不会想多了,他堂堂一个骠骑将军,来寻你做什么。”
“应当是顺手而为。”
陈景揉着额头。大先生成功入了京城,对于许陵君而言,便是一场耻辱,定要记在心里的。对于那些平安镇义士的恨意,更是如火滔天。
入了南方,再顺手杀一个义士,何乐而不为。
该死的,明明都铺好了路,明天便该去官坊从伍了。但在这时候,却出现了这么一桩巨祸。一个处理不好,整个陈家马场都要完蛋。
那许五樽,哪怕杀光了整个陈家马场,陈景知道,也断不会有什么罪责。
便如摁死一只蚂蚁,死便死了,总归上不得台面。
“东家,要不然我们离开就是。”
“不妥,明日去不到官坊,便是逃役大罪,庄子的人都会被牵连。”
陈景沉默了会,心底做了一个打算。
……
“户籍,快给我查户籍!”
“哈,许将军,我找到了!南迁商人陈景,原是京邑人士,祖籍平安镇青石巷。”
“许将军,他便在登丰城南面,不到十里的伏虎林!”
宁容捧着一册户籍,用指头死死卡住翻开的页面,笑得无比激动。
官坊之外,有些无趣的许陵君,正和一个门阀的嫡子,商谈着某件趣事。当听到宁容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抱着拳对面前的门阀嫡子开口。
“司马兄,我先去做件事情,很快回来,再与司马兄同饮。”
普天之下,能让许陵君这般客气的人,不出五个。
此时,那位站在官坊前的年轻世家子,儒雅地开口一笑,“那我司马卓,便恭候许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