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三主:知县、县丞、主簿。
往日里二爷和三爷每回意见相左,总要当庭吵得不可开交。徐三爷在嘴皮子上,鲜少占上风,回回需要请来林县令,才能收场。说也奇了,才耽搁半个时辰,二爷怎这般轻易就休战了呢?
一想到,这两位爷身穿官服,撸起袖子,吵得面红耳赤的场景……
胖妞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林秀上下打量着对方,见他左肩背着一个包裹,想来装的便是笔墨纸砚。在他身后随行的四人,皆穿着衙役的服饰,各抬了两个大箱子,外人自然看不见箱内装了什么。
对于徐主簿的态度,林秀早已见怪不怪。
若非她拿出“正阳县印”下令,怕是这位徐主簿今日还不肯乖乖听话,屈尊前来。自古男尊女卑,徐主簿又是饱读诗书之士,文人傲骨,自然不愿在她一个闺阁女子手下当差。
理解,她完全能理解。
可——
接连七八日,汇聚在正阳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总要有人去管吧!倘若一直紧闭城门,谁敢保证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石大勇”?若这批难民不顾一切硬闯,正阳难道真守得住?
“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容不得林秀不往深了多想一层。这也是她在林文渊灵位前,跪了七天七夜,终于下定的决心:
——开城门!收容难民!
为此,徐主簿一气之下和她大吵了一回,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通敌叛国。
城外难民,来自豫州,并非南唐子民!需知,豫州隶属北周境内。若朝中政敌有心攀咬的话,放北周难民进城,的确能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罪名。
只不过,这罪名,林秀会在乎吗?
父亲时常拿一本《道德经》教导她:天之德,大公而无私,顺道而行;地之德,以无为顺之于天,以自然之理长养万物。圣人治世,皆是效法天地之德……身在事中,心在事外……
“其他人呢?”林秀收回思绪。
徐主簿瞪她,下巴一扬:“瞧,那不是来了。你就不好奇,老夫是怎么脱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