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你这些年创下的功绩,早就有资格竞选执事之位,甚至现有的一些执事还比不上你。事实上,盟中有意推举你为执事的人不在少数,你以为我就真的一点没考虑过你吗?”九日边说边为玄武玄诚将茶满上,“我非但认真考虑过,而且可说是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担任此职。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还有一些事需要你以一介白丁的身份去办。”
“何事?”
“你刚才也提到,壬冬门对瀛川地脉的掠夺,其实这样的事在盟中还有很多,甚至更有比掠夺地脉更为恶劣的行径,几与魔修无异。你不要以为我对这些一无所知,更不要以为我是睁只眼闭只眼。事实上,作为问仙盟的创始人,我比任何人都痛恨盟中出现这样的渣滓,也比任何人都想除掉他们!”九日的神色少见地严厉起来,而后却又重重叹了口气,“可惜,站在我的位置上,我不能这么做。所以,我需要你来做这些事。”
九日说完,凝视玄武玄诚,见他脸色变化不定,知他有话要说,道:“我刚说过,这里没有外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玄武玄诚拱手道:“恕我直言,盟主的话在我听来颇为矛盾。如果这些事以盟主之尊都管不了,那区区一个执事就更没办法了,更遑论我一介白丁?我的看法正好相反,若我能当选执事,肃清盟内渣滓才是名正言顺。其间若能得到盟主的支持,那更是事半功倍。”
九日笑笑摇头:“玄诚还是太年轻啊,只看到了问题的表层,却没想到其本质。”
玄武玄诚不解:“此事只是实施起来颇有难度,但事情本身黑白分明,还有什么本质?”
九日道:“若我们此刻讨论的只是一个几十个人的小门派,那确实简单。但我们现在说的是有数百门派、数万修士的问仙盟,其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做任何事都不得不瞻前顾后了。试想,如果盟主要动一个乃至数个执事,在绝大多数不知内情的人眼中,无疑意味着问仙盟内部的分裂。虽说我自信盟中支持我的人占大多数,但也难保没有跟他们抱着同样心思的人。他们会想,若此刻不抱团相抗,那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这些人再一煽风点火,问仙盟势必一场大乱。问仙盟一乱,正道修仙界必乱。别忘了,咱们身边一直还有魔修在虎视眈眈。”
玄武玄诚不是蠢蛋,九日话说到了这份上,自然明白其潜台词:“所以执事也是一样?一旦牵扯到最后,作为盟主的你也就无法不出面,搞到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无论成败与否问仙盟都会元气大伤。但若是一介白丁暗中行事,至少明面上就完全不会涉及高层斗争,盟主就还可留有更多操作的余地,甚至暗中为我提供一些有限的帮助。最后若是事成,那当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
“若是不成,我自然可以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甚至牺牲你以安抚众人,维持住盟内暂时的平稳后,再作后图。”
九日这番话说出来,玄诚早已冷汗淋漓,暗自凝神戒备,如若玄武玄诚不答应,难保九日不会作出什么杀人灭口之事。
但玄武玄诚却神色未变,他比玄诚又多想了一层:九日能将这种不可告人的密谋都据实相告,足见其坦诚。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且一旦答应下来就几乎处于孤立无援之地,还要搭上整个白云观陪着犯险,玄武玄诚一时难下决定。
九日观其色知其意,又道:“若你仍有犹豫,我还有一个不推举你的理由。”
这确实是玄武玄诚没想到的:“还有??”
“对。”九日戟指玄武玄诚心口,“你有心魔!”
玄武玄诚一怔,而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哈,我以为盟主还有什么理由,没想到竟是这个。我白云观功法虽比不上蓬莱岛的仙法,却也讲究修身煅心、循序渐进。我修习此功二十多年,要说仙心欠缺或许是有的,但说到心魔却绝不可能!刚刚盟主推心置腹的一番话,我很是感激,即便盟主不会有任何承诺,为了天下苍生我也会认真考虑盟主所说之事。盟主实不必用什么心魔来绝我竞选执事的念想。”
说完,玄武玄诚起身拉着玄诚便走。若心中真无心魔,玄武玄诚实在不必如此反应,这连玄诚都看出来,遑论九日。
但九日却再不提这茬,只是道:“我想再重申一次,我对你是抱有相当期待的。还望你忍住心急,抵受住诱惑。”
玄武玄诚脚下不停:“苍生之事,我会认真考虑;我自己之事就不劳盟主费心了!”
“等一下。”九日眯着眼睛,“我还有点话,要对令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