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喃喃：“哦，已经两千年了？”

陡见传说中的人物，众人惊讶之余都有些半信半疑。何一白行了一礼，道：“这么说，前辈真就是《九州飞升录》里记载的昆仑山传奇修士钟黎？”

“不知道！”老者很满意这三个字出口后众人愕然的表情，这才接着道，“你先说说《九州飞升录》里是怎么说钟黎的，我才知道说的是不是我啊。”

《九州飞升录》记载了最早两万年前九州大地飞升成仙，或者个别虽未成功飞升却创下惊人业绩的修士的生平，在场众人除了彭初之外，无不对这本书的内容了然于胸。

老者这样说，相当于间接承认了自己便是钟黎，于是玄诚开口道：“大约两千四百年前，散修钟黎以虚丹巅峰境界拜入昆仑山丰华真君门下，后只用百年左右的时间便一路突破到化神境界，期间更是凭借过人的智慧与悟性，将昆仑山残缺的仙法五雷破天神功大幅补全。两千两百年前，钟黎以一己之力连破正道魔修两百余门派，斩杀修士无数，其中化神真君就有三人，虽说杀孽深重，却也被后世奉为一段传奇。不过钟黎此举原因不详，昆仑山也就此将他逐出山门。约两千年前，钟黎以合体期境界渡天劫未成，伤重陨落。”

钟黎听完嗤笑一声：“像是在说我，又不像是在说我。”

玄诚道：“前辈意思是，你虽被劫雷所伤，却并未身死道消，而是一直活在这玄武世界中？”

钟黎尚未回答，何一白便摇头道：“前辈现在应该只是一缕残魂。”

“好眼力。”

钟黎稍稍拉开衣襟一角，衣袍中包裹的并非身躯，而是不断流动的劫雷。众人的表情让钟黎再次满意，淡淡地道：“如你们所见，我现在不过是渡劫未成之后所剩的一缕残魂而已，托这玄武世界充裕灵气的福，我这屡残魂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还能继续修行。单以境界论，我现在已算是真仙了。”

何一白接口道：“那么前辈所说的‘不像’，指的就是以一己之力连破两百多个门派这事了？”

“哼哼，你很聪明。”钟黎眼中忽的精光一盛，“但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我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虽说眼前的钟黎只是一缕残魂，但怎么说也是真仙级的残魂，因此当他眼中精光暴涨之时，众人也同时各自催动功法凝神戒备。

“哈哈哈哈，不用这么紧张，你们既然进了这玄武世界，也算是跟这神兽有机缘相牵的人，我作为玄武的代理人，是不会对你们出手的。”钟黎摊开双手，示意没有敌意，“再说，我要是真想动你们，你们根本无从防御，因为作为玄武世界的创世者，我要你们消失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创世者？什么意思？”何一白闻言望舒剑不再指向钟黎，但法力运转并未停下，“你是说，眼前这个玄武世界是你创造出来的？”

但凡化神真君都有生造洞天的神通，但像这样在神兽体内凭空幻化出一个大千世界来，即便是以上界真仙之能，也着实有些令人难以想象。

“这不奇怪吧。”钟黎已有两千年未与外人交流过，此刻谈兴正浓，负手道，“传说昆仑山之所以成为九州修仙圣地，源于上古时期玄武现世。本来我对这传说也只是半信半疑，但在我渡劫失败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玄武体内后，才发现这其中虽是一片混沌，却又与我所习的很多昆仑山基本功法有很多暗合之处。我尝试着将所有的昆仑山功法都运转一遍，慢慢发现这片混沌之中隐隐有类似大道的东西开始跟我呼应，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灵气可以任我支配。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的创造下，混沌破开、天地成型、万物生长……一个活生生的大千世界就因我而成了……虽说这里边有相当一部分功劳要归于玄武的支持，但那种支配世间万物的感觉，你们理解吧？”

当然不能理解，众人最高也才金丹巅峰，远不到造化万物的境界，自然对这种开天辟地的成就感无法感同身受。只有何一白隐隐心动，脸上露出一丝神往之色。

“小伙子，你是懂的。”见终于有个人能稍微理解到自己，钟黎心情更好了几分，“我之前就说过，你很聪明，你刚刚悟到的操控灵气之道，其实已经初窥了天地大道运行的法则，假以时日也当有我这样造化世界的可能。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落入了只知打打杀杀的下乘。”

听完此话，何一白心有所感，一时陷入思索之中。彭初心里却另有所急，忍不住插嘴道：“前辈，如果这世界是你创造的，那你也一定能让我们从这里出去吧？”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这里灵气如此充裕，修行一年可抵外面十年，九州修士要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那还不打破头的想进来！你居然想出去？”

“因为我女儿还一个人在外边……”

“女儿？”钟黎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彭初，“既然踏上修仙之路，早就该斩断尘缘。若仙心不纯，心有挂碍，他日又要如何渡劫飞升？”

“我原本也不想成什么神仙……总之，能不能先让我们出去？”

彭初的顽愚让钟黎不想再理他，转向其他人：“你们也想出去？”

几人互视一眼，何一白点点头：“此间再好，终是一个幻化出来的虚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