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是谁?(1 / 2)

“彭初!”

“彭初!”

耳边有人喊,何一白睁不开眼,想动动身体,手脚也不听使唤。

何一白回想起来,自己在自爆金丹的刹那,夺了那个凡人的舍。那么,夺舍成功了?自己的元神现在是在那个凡人的体内?无风在哪儿?走了?

那自己这又是在哪儿?

“彭初!”

彭初?这是那个凡人的名字?何一白强打精神,让元神慢慢在这具身体里蔓延,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稍微适应这具身体了。

何一白睁开眼,一张皱成麻袋的脸映入眼帘,那人喊着这具身体的名字,把一股浑浊的口气喷到自己脸上。

已经很多年没闻到这种凡人的浊气了,何一白下意识的要以手掩鼻,却抬不起胳膊。

“终于醒了。”

那是一个老太婆,一身又脏又破的粗布衣服,“饿没饿?渴不渴?”老太婆转身去拿东西,“肯定是饿了,都睡了四天四夜了,还以为你死了呢……”

饿?渴?自进入虚丹境界,无需五谷维持身体机能之后,何一白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体会过饥渴的感觉了,而此时他久违地感到了饥饿和口渴。

但他并不在意这具身体的饥渴。

“你是谁?”何一白下意识问道,不过他其实并不关心对方是谁,于是又问,“这是哪里?”

“你睡傻了?这是你家啊。”

老太婆端来一只土碗,碗里是清得可以照出人影的稀粥。借着稀粥的照映,何一白依稀能看出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满是沧桑,虽然全是血污,但模样还算过得去。

见何一白不喝,老太婆摇头叹了口气:“哎……让你别去青松崖打老虎非不听,这下好了,遇到神仙打架遭了殃,不光打傻了脑子,连饭都不吃了……活不长咯……”

何一白对这个连凳子都没有一张的“家”没有丝毫兴趣,但“神仙打架”四个字让他稍微来了点精神:“神仙打架?在哪里?”

“青松崖啊,山头都被削掉了半边呢!”

“我是说,怎么走?”

老太婆指了一个方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何一白。

何一白勉力支起身子,蹒跚挪出房门。屋外艳阳高照,阳光刺得他一阵头晕目眩,赶紧伸手扶住门框。

缓了缓,向老太婆指的方向看去,确实能远远望见一座刀削般的山崖。他提了口气,缓慢却坚定地往山崖的方向挪去。

在何一白心中,还存了一丝妄想,自己的肉身并未毁掉,这样他就能重回自己的肉身。即使金丹已毁修为尽失,但从头修行总好过当个一无是处的凡人——他刚刚已经用元神扫视过现在这具身体,虽然由于长期打猎肉身磨炼得不错,但却没有灵根。而灵根是修仙的根本,没有灵根就意味着一辈子只能当个凡人。

夺舍只是生死关头的权宜之计,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无从谈起。既然现在没死,那他就要尽量争取最好的结果,哪怕明知希望渺小得几近于无。

还没走出几步,何一白就听到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看样子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佝偻着身子,背着一捆比她人还高的柴禾,一步一挨地走来。

小女孩看到何一白,一个灿烂的笑容立马浮现在满是泥污的脸上,嗓子里“啊”了一声,放下柴禾,一头扑进何一白怀里,埋头在何一白腰间蹭了又蹭。

何一白愣住,既不知道这小女孩是谁,也不太适应这种亲昵,想把小女孩推开。小女孩却自己抬起头来,眯着眼朝何一白笑。笑了一小会儿,面容渐渐扭成一团,无声地哭了起来。

可能是不想让何一白看到自己哭,小女孩努力想重新换上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于是再把头埋进何一白腰间,把哭声闷进他怀里。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重新抬起头,终于再次向何一白绽出一个笑容。她在何一白腰里蹭干净了泪水,也蹭干净了泥污,此时那张小脸明媚而灿烂,眸子更是清澈无比。

即使是在修仙界,这样的脸也不多见,因此刚刚何一白才一时心软,没把她推开。不过既然现在小女孩已经没事了,何一白再不想停留,推开小女孩,又迈步向前。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工夫去管这个小女孩是谁,跟这具身体又是什么关系。

刚迈开两步,何一白脑子一晕,一头栽倒。

小女孩大惊,连忙扑了过来,想扶起何一白,力气却不够,只好不管柴禾,双手穿过何一白腋下,一步一挨地拖着他往回走。

听见响动,屋里的老太婆出来,看到这情形,忍不住摇头:“那天你才把他这么拖回来,今天又来一次?这是造了什么孽哦,闺女是个哑巴,现在爹又成了傻子……”

何一白头晕目眩,加上现在确实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肉身,只得任由一老一小把他又扶回了屋里。

小女孩是个哑巴,老太婆却是个碎嘴,就算没人搭理,自己也絮叨个没完。在老太婆琐碎的念叨里,何一白大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是深处白云山脉里的一个小山村,总共十来户人家,村民大多姓何,所以叫何村。村里男的打猎,女的种田,世世代代在这深山里求生,最远也就去过山下的七里镇。村民愚昧无知,只知七里镇受广明府管辖,但广明府所属何国就不知道了。

彭初是外来户,因此不姓何。十多年前彭初流落到此处时已经饿得奄奄一息,村民一家一口稀粥救活了他,他也就在村里住了下来。虽然来的时候一身怪异打扮,好在彭初身强体壮,打猎是把好手,很快成了村里最好的猎户,还经常把猎物分给村民,于是大家也就接纳了他。

七年前的一天,彭初打猎回来,没有带回猎物,背上却背着一个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女子衣着光鲜,身受重伤,婴儿倒是白白胖胖,身上没一点伤。

女子对自己的来历身世、为何受伤都闭口不谈,只说自己名叫莫竹,这婴儿是她女儿。养好伤后莫竹也不走,仍是住在彭初家里,久而久之村里就传出了闲话。不过没想到两人却不避嫌,反倒成了亲。这下村里人说得更热闹了,有的说彭初傻,就这么当了个便宜爹;有的则说摊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这便宜爹也当得不冤。

不知是莫竹糊涂还是因为突遭变故,那婴儿一直没有取名。两人成亲那天正好是小满节气,彭初便给婴儿取名彭小满。

原来这个名叫彭小满的小女孩是自己,不对,是这具肉身的女儿,难怪刚刚她看到自己平安无事会那么激动。

何一白看着满屋帮忙做事的彭小满,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但是,那个叫莫竹的女人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何一白忍不住问出了口,老太婆白了一眼他:“自己的媳妇问我?真是什么都忘了……跑了!跟你成亲还不到一年就跑了!男人不要了,闺女也不要了,不知道怎么想的……”

跑了?为了什么?那这个叫彭初的男人就没去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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