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羡道:“我立即就带轻骑离开。”再等到抓住了伪王,还要整饬队伍,想一想良辰要面对萧兴宗,他就心急如焚,别说半日,就连一刻他都不能再等。
杜琢道:“你确定不进城擒王?”
宋羡摇头,果断转身吩咐常安:“我们即刻出发。”
常安去传令,不消片刻功夫宋羡已经带着骑兵北上而去。
杜琢望着宋羡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看打仗那阵势,还当这人为了这天大的功劳如何不择手段,其实……他暗地里打听了一下,宋羡急着去代州,是怕辽人在那里兴风作浪。
将最难打的仗都留给自己,功劳却轻易拱手让人。
好吧,杜琢还是决定不骂宋羡了,换做是他,他决计做不到。
“大哥,”杜渐也愣在那里,“这是怎么回事?擒拿伪王不是该比什么都重要吗?”宋羡就这样拱手让给了他们。
杜渐不禁感觉到惭愧,他还让人防备着宋羡,吩咐手下将领先宋家军之前攻入皇宫,哪知道……宋羡并没有争抢之意,怪不得大哥会听宋羡的安排,大哥眼光果然没错,是他小人之心。
“就算擒住伪王,这战功也是宋羡的,”杜琢道,“你莫要生别的心思。”
“弟弟知晓了。”杜渐这次声音中带着诚恳。
杜琢点点头,开始有些明白,宋启正为何不如自己的儿子了,并没有那么难理解,这世上谁人不识梧桐树?
杜琢接着道:“擒拿住伪王的人,只能是张老将军。”
让广阳王完成最后这一步,才是最好的结果。
……
殿外一阵厮杀声之后,殿门被打开。
高豫坐在御座上眯着眼睛看过去,让他意外的是,来人不是宋羡,也不是杜琢。
那人穿着甲胄,摘下头上的兜鍪,花白的头发立即映入高豫眼帘。
高豫道:“张渭河。”
张渭河带着庄兴等人一步步走进去,他的眼睛一直盯在高豫脸上,走到相距几步远,张渭河目光变得更加冰冷:“你不是一直在抓广阳王一党吗?现在我们来了。”
高豫握紧了长剑,利刃出鞘,他一双眼睛盯在张渭河身上:“来得好,朕就算是死,也要先除你这……”
高豫话没说完,就看到几个人冲进来,张渭河向旁边闪了闪,那些人立即展开手中的大网,向高豫兜头缠了上去。
高豫大惊,挥动手中的利刃想要将网斩开,却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几个人扑上前牢牢地将高豫压住。
“你们……朕是天子……你们敢如此……辱没朕……”
高豫的话没有说完,嘴被堵上了麻核。
“你攻入八州,放任兵马屠杀百姓,在八州多年苛捐杂税鱼肉乡民,”张渭河道,“现在想留住些体面?你不配。”
高豫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混乱中看到自己十二岁的儿子跪在地上摆出认罪的姿态不停地叩首。
后宫的嫔妃也都跪地啼哭。
他们不是该自绝吗?
高豫额头青筋暴起,睁大了血红的眼睛,半晌他才发现自己没看错,他的后妃和儿子都在求饶。
眼睛里不知是泪水还是鲜血模糊了高豫的视线,高豫恍惚看到了一个身影,他站在阳光之下,垂头看着他。
即便死在他手上,却依旧不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广阳王。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