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克利有些意外,沈天明居然没把酒送过来,之前谈好了啊。
而且是沈天明主动来找他谈的,他是看在沈天明是市酒厂的老人,“勉为其难”才答应的。
事实上市酒厂账上已经没钱了,粮食局也不愿意继续赊购原材料给他们,市酒厂也只能坑一些原酿回来,才能保证生产,保证完成订单。
“是不是他们有事耽搁了,你去催一下,让他们今天晚上就赶紧送过来,否则咱们就不要了。”
曲克利觉得该着急的是沈天明,因为除了市酒厂,冰城,甚至省内还有哪个厂子能买得起四十吨的高度原酿酒?
就沈天明那个小酒厂,四十吨原酿生产出来的酒,明年都卖不完。
虽然那些原酿送过来,市酒厂也只能打白条,可沈天明又不知道市酒厂月底不能给结款。
曲克利点燃一支冰城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厂长带着财务,卷了厂里上百万的资金跑了,导致市酒厂资金链直接断裂。
不只是欠了粮食局、玻璃厂许多货款,这个月工人工资眼看着都要发不出去了。
不过这对他这个第一副厂长来说也是好机会,厂长要是不跑,他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上位?
只要他能稳住市酒厂的生产,欠粮食局和玻璃厂的钱拖一拖,市酒厂就能挺过难关。
过年的时候找市里领导要一笔拨款,市酒厂也就能重新焕发生机,他相当于少走了十几年的弯路啊。
至于说沈天明被坑了,为了市酒厂数百工人的饭碗,总有人要牺牲嘛。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局。
眼瞅着要下班了,生产科长终于是回来了。
“沈天明那个酒厂的原酿今晚能都送过来吗?不行的话就咱们厂子派车过去拉。告诉沈天明,明天上班时来我办公室,我让财物给他打个条子,月底来结款。”
虽然酒厂有人上夜班,但他这个领导可没必要熬夜。
生产科长小心翼翼的说道:“曲厂长,要不您去找沈天明谈谈,他说那些原酿不卖给我们了。”
“你说什么?!”曲克利腾的一下站起来,“怎么回事?”
不卖了?
不卖的话,市酒厂的生产岂不是要停了,他还怎么更进一步,当上厂长?
之前明明说好了,而且不卖给市酒厂,沈天明还能卖给谁?
生产科长一脸的郁闷:“我去那个小酒厂的时候见到沈天明了,他说我们要原酿也行,先给钱。”
“拿到钱,他们就送货。”
曲克利皱着眉头:“之前不是说好了,先把原酿送过来,月底给他们结款吗?”
这年月做生意大部分都是这样,先货后款,能卖出去货不是本事,能要回来钱才是能耐。
也因为如此,才会催生出了许多三角债,多少企业都被三角债给拖垮了,直到几年后大下岗前,上头才派了工作组指导各地清缴三角债。
市酒厂确实欠了不少货款,但也有外地的供销社等经销商欠了市酒厂的货款。
厂长赵天德带着财务,就是以要账的名义出差,然后突然失联了。
生产科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沈天明坚持先给钱才能把原酿给我们。”
“会不会是赵厂长卷款跑掉的事情被沈天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