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鱼肚白,薄雾袅袅,霎时又万里晴空,雾气散尽。
一觉醒来,沈青推开了窗户,景色映入眼帘,只觉眼前之景,令人惊叹。
只见眼前湖水是纯粹的蓝绿色,五彩巨石交叠着,似是阶梯般,再远些就是一个很小的瀑布,那边便是湖的泉眼了。湖岸是枫树松树掺交杂,红与绿斑驳相交,与湖衔接处,间隔长着扁担草,竟是嫩青色。阳光透过缝隙,变得甚是惹眼又温柔。再往高了看,是白雪皑皑的高山,只有那雪才能让人想起,现在还是寒冬。
“唰唰……”一只白孔雀从眼前掠过,落在湖中凸起的圆型小丘上,孔雀直直瞧着沈青,沈青也盯着它看,互相对望着。
那孔雀转过身背对着她,缓缓打开了翅膀……
孔雀通体雪白,阳光透过水,彩石反射着五彩的光竟打在了孔雀的羽毛上,羽儿齐齐排列着,若隐若现泛着柔光。那羽毛摸起来该是比绸缎还顺滑,比狐貂还软和,沈青心道。
“你这个蠢货,我就奇怪你年纪到了,从不肯找母孔雀,今日竟对着小姑娘开屏?你可知你俩不般配呀。”沈青只顾着看风景看孔雀,没注意到湖边来了人,来人正是小葫芦和陈子无,开口说话的便是小葫芦。
二人不知小葫芦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口一说,只是微微有些尴尬。
早饭已备好,沈青往客厅走去,白天才看清这房子,坐落湖中,四周景色美得不真实,房子却十分质朴,没有一丝点缀,只是与一般屋子不同,这里多用石质器材。
看得出主人只追求实用舒适,并不注重品味情调,一如初到时那客厅般,看得到的都是必备用品,不多布置一针一线。
回到大厅,众人已坐好。白日再瞧水仙花和仙人球两位前辈,没有昨晚那么骇人了。这二人常年隐居深山,又聋又哑,本就不善于与外人相处,如今就跟变色龙般,隐成一片树叶融于大树上,尽量不被人察觉他们的存在。
几条煎鱼,不大不小,旁边还放着馒头和咸菜。简单打过招呼后,陈子无和沈青早就饿到不行,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陈子无看着沈青,见她瞪大眼睛在认真挑鱼刺,吃了几口表情满意,还跟水仙花点点头,微笑以示称赞。见她如此惬意,决定给她找点不痛快,问道,“你整夜未归,若今日再不回去,阿东阿西岂不是要急死?”
沈青用袖子擦了擦嘴边油,满不在乎道,“放心吧,我经常离家出走的,一般没个两三天回不去,他们早习惯了。”
陈子无看到沈青拿袖子擦嘴,有些错愕,她不是大家闺秀么,不仅平日脾气暴躁,行为举止也不甚淑女,甚至有些粗鲁,而且她并非刻意而为,像是习惯了如此。
“沈青小朋友,你是打小养在军营里头的?”陈子无还没说话,小葫芦在一旁问道。
“的确如此,前辈怎么知道的?”沈青边说边继续挑碗里的鱼刺。
小葫芦粲然一笑,道,“怎么说我也在宫中待了多年,那些个王府千金个顶个皮肤白皙,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便是有一两个脸色红润的,也只是脸颊微红。你不像千金之躯,倒像是风霜见惯的女娃。再看你这双手,看着有力,也不像专精琴棋书画的,所以我才说,不像是在深宫大宅的,倒像是军营里的。”
沈青点点头,道,“嗯,前辈所言甚是,家人不想让我自小便被卷入党争,便把我养在边疆军队里。相比起深宅大院的养尊处优,我其实更喜欢军营里的快然畅意。”
又道,“前辈深宫待久了,便也知道吧,宫里的孩子不好养,达官显贵的孩子,也是不好养。当年朝中党派纠纷甚多,我娘大着肚子,躲到边疆生下了我,幸而我是个女娃,一直留在边疆。我儿时玩伴,无论男女,早夭者甚多,若不是边疆生活,也没有我今日这般身强体壮。”
听完这番话,小葫芦点了点头。陈子无心想,原来她是边疆军营长大,难怪如此随性,身上时常有一股子狠戾,像当兵的。
这也是,哪个大家闺秀一上来先给别人两鞭,想此事,依稀觉得伤口还在发疼。
小葫芦吃完饭,吩咐二人道,“忘了同你二人交代,你们打死我如此多的秃鹫,要留在此地,给我干三天活。也算是告慰那些无辜秃鹫的在天之灵。”
沈青有些不满,喃喃道,“昨晚说好一笔勾销,现在又要追究。”
沈子无知小葫芦还要多教自己几天,他所托之事也还未交代清楚,只是寻个借口多留二人几日。
他便转头同沈青道,“要不要去瞧瞧秃鹫群?我看那白孔雀也很好玩,这里还养着一群很特别的羊,前辈跟我说肉嫩而不腥,今晚就宰一只招待我们,外面有钱都买不到。还有这四周,可多好玩的。”
沈青想着自己的确砍死了好些秃鹫,便顺坡下驴,点头道,“先去看那白孔雀,这鸟的确稀奇。”
小葫芦只莞尔。
沈青左右看了看,竟只有他们三人,水仙花二人不知何时飘走了,一如既往地神不知鬼不觉,如同鬼影般。
随后三人走出屋。一踏出门外,沈青眼是一亮,先前在后屋窗前看到的场景,已经够令人赞叹的了,然而这屋子前的情景更胜一筹。
湖中坐落着些许小沙滩,上边长着桃树,这寒冬竟开着桃花,那红色或粉或梅,桃树不远处还伴着零星几株绿梅。
小葫芦道,“原本想着栽好后,就等着吃几个桃儿,不曾想,因这温泉的缘故,这棵蠢桃树便分不清四季,只晓得一味开花,始终结不成果。这绿梅倒是有几分清醒,晓得只冬日要开花。”
小葫芦讲完,便转了头回屋,留二人自己玩耍。
沈子无对着孔雀群,吹了吹口哨,没有了昨晚那般莫名的热情,今日的白孔雀群,默契地不正眼看二人一眼。最大那只孔雀王,只仰着头睥睨着,神情中透着几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