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爽撕下了一块鸡腿,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只是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的味道。
他嚼着鸡肉,心神却是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做这道菜都是公鸡,母鸡那是要留着下蛋的。所以他总是想着那些孵出来的鸡都是公鸡就好了,每每到这个时候娘亲都会笑话他馋嘴,只待这笼鸡长大了,不管公母又总会给他做一道烧鸡。
待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想着赶紧吃完饭走了便是。
可是再看桌子的时候,他发现烧鸡不见了,又看了看手上的鸡腿,分明还在,赶忙四下张望,此刻只看见就在自己长凳旁有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正在专心致志地对付那只烧鸡呢。
郑无爽有些愕然,不知道这只小狐狸是哪儿来的。看那身光鲜皮毛,应该不是出自寻常人家。他抬头四处张望,整个酒楼里却没有人有异常的表现,他再望了望外面,一切如常。
这只小狐狸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他又看了看这雪白狐狸,那小狐狸正好也抬头看着他。那一双黑色眸子灵动忽闪,显得格外的聪明伶俐,更奇怪的是这只小狐狸竟好似人一样,朝着他笑了。
郑无爽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这小狐狸又认真地在对付着那只烧鸡去了。郑无爽莫名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也好好吃起饭来。
等到郑无爽扒拉完碗里的饭,坐在身后桌子上的一位锦缎绸服,腰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自顾自地坐在了郑无爽桌子的首位上。
郑无爽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那矮胖富人就啧着口水,往地上吐了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小伙子,你这只白毛狐狸怎么卖啊?”
郑无爽听过之后转过头去,见那小狐狸也好似听懂了人话似的,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如刚才的神情,便又认真地吃起鸡来。
郑无爽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周围,只听那富人有些不耐烦了:“问你话呢?”说着他就从腰间荷包里面掏出了一两银子压在了桌子上,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一两银子,这狐狸归我了。”
郑无爽眉头紧皱,他又看了一眼还在吃鸡的小狐狸,那只鸡已然被它吃完了一大半,微微一笑道:“不卖。”
“啪”的一声,矮胖富人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声响惊动了周围的客人,有人议论着看了过来,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那富人转过头来,又啧了一口口水直接吐在桌子上,龇着一嘴黑牙道:“小子,你不要不识抬举。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武定城里面,我茅永发茅大爷是什么人?我买你东西,那是给你面子。”
郑无爽没有说话,只是拿开那富人压着银子的手。茅永发见他去拿银子,哼笑着一声。“算你识相。”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抓那小狐狸。郑无爽却是一把把他按在了板凳上。
“你想干什么?”茅永发脸色一变,这年轻人好大的力气,自己被压着动弹分毫不得。他眉毛一横,瞪着眼睛歪着嘴气吼吼地道,身后那桌子人也在此时“蹭”的一声全部站了起来。
郑无爽也不说话,只拿起那锭银子放在他手里,嘴角微起,笑着道:“滚。”随后便放开了按着他的那只手。
那茅永发身上一松,再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子,刚才还是方正的银锭现在已经被捏成了一团,他脸色再变,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汗,不敢再多说什么,站起来给自己那桌上的众人使了个眼色,一伙人就急匆匆下了楼。
郑无爽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口口水,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朝着一旁的伙计喊话道:“小二,结账。”
那小二应了一声,过来看一眼,道:“客人,一共三钱银子,除掉定金,您再付二钱银子就行。”
郑无爽从袖袋中掏出了两钱银子放在桌子上,又看了眼还在吃的小狐狸,示意小二道:“这桌暂时别收拾了。”
那小二也是会来事的人,干脆应道:“明白。”再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一边收着银子,一边小声地道:“客人,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出城。刚才那位茅永发是本地的一个泼皮,仗着家里有点钱,打通了上下关系,集结了一批打手在这武定城的南区算得上一霸。他今天在您手上吃了亏,一定会讨回来的。”
郑无爽喝了一杯茶漱了漱口吐到了自己碗里,也没什么动作,只是轻轻道:“谢谢小二哥。”
那小二微微点头道:“您愿意在我们这吃饭,我们也不想您出事,都是应该的。”随着大着声音招呼着:“客人您慢走。”
郑无爽便站起身往楼下去,那小狐狸眼看着他走了,又看了看嘴边的那小半只鸡,呆了片刻之后果断放下了烧鸡,再喝了点茶杯里面剩余的茶水,亦如郑无爽一样漱了漱口吐进了碗里,便像是一道白色闪电般冲着楼下那人而去。
小二看得呆了,这么有灵性的狐狸他哪里见过?只待一回头,他眼看着那小狐狸钻到刚才那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旁便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确是真不见了。
那小二心里一惊,一边嘟囔着:“怪了,怎么回事?难道我眼花了不成?”一边手上又不停地收拾着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