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两人从打坐中醒来。因为《玉髓经》修炼小有所成，比起前一日，郑无爽身体好了许多。广辰子看着外面，天色将亮未亮，趁着执法殿的人还没有来，他少不得又要叮嘱了郑无爽几句。如今郑无爽退无可退，只能连连点头。

凝视着下方青年，广辰子眼神如电，穿云裂地，道：“圣人深虑天下，莫贵于生。这一别，你我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尽己所能好好活着吧，唯有活着，你才有路可走；只要活着，你便有路可走。”

郑无爽有些惊讶，鞠躬行了一礼，郑重道：“弟子受教了，太师伯放心，便是退无可退，我也会寻出一线生机。”

广辰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郑无爽对他而言可是大有用处，若是死得太快，可就白折腾。不过他相信这小子的话，毕竟想死的人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等到天全亮了，吴子伦，曲凡松两人再一次出现在了圣窟之外。郑无爽被广辰子提了出来，交给两人。

经过昨日交情，吴子伦今天的态度好了许多，他先朝着广辰子作揖谢过，然后对郑无爽道：“郑师弟，我两奉命送你下山。即刻起，你便要赶往武定城的分院了。”

“如此，便多谢两位师兄了。”郑无爽躬身礼道。

到了乾元峰山脚下，吴曲两人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吴子伦从怀里拿出了一卷地图和几道文书递给了郑无爽。

“郑师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两人还有修行在身，恕不远送。此一去路途迢迢，还请师弟珍重。”

郑无爽愕然有顷，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真的只送自己下山。他接过地图，傻愣愣地回了一礼，就看见两人几个纵跃之间，便消失在视野中。

等到两人身影都不见了，郑无爽苦笑了一声。

他摊开那卷地团，看了看位置，尽量避着俗世确定了一条线路。仙凡之别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便是人间帝王也与仙道无缘，所以修仙界素来有一个共识：修仙者一般不参与俗世事务。

郑无爽隐约明白其中的道理，好在他有浮生舟，万里之遥，也不过十日路程。只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去武定城。他要先试一试广辰子话里面真假。

寻了个偏僻清幽地方，找了块干净的草地，郑无爽拿出《太阴玄经》的玉简，开始打坐修行。当他运行周天的时候，很明显可以感受到体内那股真气阻碍这灵气的吸纳，看来广辰子所言非虚。

试了几次，皆是如此，郑无爽收了打坐，顺势躺在草地上，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他之前的计划着若是广辰子说得是假话，他便老老实实地去武定城安稳修行。灵门是什么地方，郑无爽虽然没去过，但也是听过的。他是一个惜命之人，这种耗子满街找猫的行为，他自然是不愿去做的。

他更不愿意放弃修仙的，相对于修仙者，凡人太弱小了，根本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就像现在的他一样，无路可选，只能任人摆布。

想通了之后，郑无爽也就不纠结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去灵门。至于武定城，他自然也是要去的。虽然现在他看起来就一个人，但是究竟有没有人在暗中跟着谁也说不准。

上善学府对于亲传弟子待遇和限制自然是对等的：弟子一旦拜师，终生不得叛离师门。作为曾经的亲传弟子，郑无爽身上有不少师门传承。他自忖就算自己实力低微，学府恐怕也不会轻易放他一人，所以小心一点不是坏事。

楚国是一个大国，皇家是有名的道门世家裴家。按道理，这是不符合修仙界规矩的。然而事有例外，裴家是修仙世家不假，但是皇帝却不是修士。

裴家历代始终会有一脉不修道法，而是作为国家大统的继承存在。因为是人间帝王，这一脉在家族中地位并不低，所以一些裴家的落魄子弟倒是很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然而身为帝王，自然是要对人民，对国家负责，若是帝王私德有亏，家族也会出手废黜。楚国能平稳度过一千多年，这套安排功不可没。

因为皇家的原因，楚国尤为推崇道门。南北各有一大宗：南边的是上善学府，北边的自然是灵门。由于灵门过于强大，裴家自然而然地玩起了平衡之术，明理暗里都会拉扯一下上善学府，用来钳制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