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问询打断了郑无爽的心思。他坐正身子，抬眼看了这位太师伯一眼，知道是在打趣自己，点了点头回道：“没有？我只是有点后悔了。”

广辰子冷笑道：“是悔被逮到了？还是悔盗功法呢？”

郑无爽也不反驳，就在那一个劲道：“都悔！都悔！”

广辰子也不恼，又问道：“此方你若是活了，可有什么打算？”

郑无爽双手一摊，苦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突破开光境后，幸得师父已经传了我一门功法，名为《太阴玄经》。若是宗门愿意，我便有一门修行法门，以后自当勤加修炼，不想堕了师门威名。”

广辰子冷然一笑，道：“以你的性子，会甘心弃长取短？”

郑无爽自然是不愿意的，然而形势比人强，此刻也只得无奈道：“我就算再心不甘，又能如何？如今我身陷囹圄，为人鱼肉，有功法修行已是幸事，那还敢挑三拣四。”

广辰子见他难得如此识相，问道：“既知如此，你有何必多此一举？还坏了自己和峰上名声，岂不得不偿失。”

郑无爽被他一激，又仰着头，挺胸道：“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甘心呢？况且我本来就没好名声，坏了就坏了。我师父师兄是什么人，门内素来清楚，自然算不到他们头上。我郑无爽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也要试一试。”

广辰子早知他死不悔改，现在服软也不过是迫于形势，开口激他道：“你若是真有能耐，在门内耍心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去外面耍啊？”

郑无爽听出了这位太师伯言语中挑衅意思，他不傻自然也不会上单，开口反驳道：“我是学府弟子，自当受学府传承，与其他宗门有何干系？”

广辰子见鱼儿开了口，便抛出了饵。“你可知道你盗得功法经诀来自何处？”

郑无爽闭口不言，心里一边埋怨自己失了谨慎，一边骂着这位太师伯老狐狸。这些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东西，心机深沉如海，他一旦开了口就是上了套。

广辰子自然不会放过他，自接自话道：“这门《若水心经》便是灵门的《太渊碧虚真法》。”

郑无爽依然没有接话，只是他已经被勾起兴趣，静静地等广辰子接着说下去。

“这《太渊碧虚真法》玄妙无比，是灵门五行玄功中的一部。学府中之所以有是当年正德真人与灵门打赌赢回来的。只不过当年灵门交出这套真法的时候耍了心眼，将内容全部打散了。时至今日，经过门内几代数十位真人研究整理，也不过恢复了其中六卷，所以即便是你偷到了这套功法，修炼到后期也难以为继。”

郑无爽心头一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只是他很快就把这份失落藏了起来，道：“事到如今，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广辰子看着他，淡淡道：“我告诉你此事，是想让你知道撺掇你过来盗经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郑无爽瞥了他一眼，心中了然，只是再联想他之前的话，明白事情并不简单，道：“恐怕太师伯告诉我这些，也不仅仅为了这一个目的吧？”

广辰子点了点头，坦然道：“不错，我还想告诉你的是，你要想得到完整的功法，便需要去一趟灵门，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郑无爽微微一怔。

断然没想到这位太师伯竟然能毫无顾忌说出这番话，倒也不是那种藏头露尾的人。

去偷灵门的功法玄经，郑无爽自问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现如今楚国境内，灵门上善学府明面上俨然一副分庭抗礼的态势，甚至有时候上善学府在气势上还要压灵门一头，可是这些都是假象。

灵门，真正上古八门中的一门，其底蕴之深厚，不是可以想象的。便是上善学府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多仰仗着灵门的鼎力支持，可以说上善学府之所以能被选入新八门，那也是灵门一手推上去的。

当然要说灵门一片好心那也不至于。楚国自有国情所在，容不得一家独大，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在声势上主动寻找平衡。

再者修真界鱼龙混杂，上古大宗，新秀名门比比皆是。一些事情，一些话，也不是一宗一门可以决定的。寻找一个合适的盟友，可以有效地提升话语权。

无论从哪个角度，扶持上善学府都是灵门最好的选择。虽然两派之间多有嫌隙，但是放之整个修真界，因为共同利益的牵绊，这些嫌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一致对外才是两派最好的选择。